不等桑有为反应,桑柔取下腰间的荷包,拿在手里,往烤鸭店走去。
桑有为神情愈发柔和,捋了一把短须,朗笑了一声,大步跟上女儿。
对街酒肆二楼,半开的镂空雕花窗牖,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出来,握着窗框稍稍用力,将外头和屋内隔绝。
谌文仍立在窗边,沉默不语地听着手下汇报这边打探到的消息。
“属下跟了一路,可这谢三异常机敏,拖着受伤的身躯还能不停换地方,这会儿,大抵已经进城来了,至于谢四隐匿在何处,属下暂时还未探到。”
谌文眼睑微垂:“可有查到是哪路人马袭击的他们。”
手下面露难色:“尚无确凿的证据,属下不敢妄言。”
谢家内部并不太平,前头两个庶兄,比谢四大了不少,在江东已经积蓄了自己的势力,哪个动的手,或者两人都有动,皆有可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在江东布局多年,就是为了找到谢家的弱点,引发其内部矛盾,而他们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翁之利。
谌文当即书信一封,令手下速速出发,尽快送到主子手上。
这彭县还真成了个是非之地,谢三谢四隐在城内,尚未寻到踪迹,却不想,意料之外的人也来了,不过,桑家父女来彭县又是为何。
暗卫快马加鞭,第二日一早,就将谌文的密信呈到了晋擎案桌上。
这信,与寻常的信不一般,要用特殊药水泡过后,再慢慢烘干,才能显出字来。
晋擎耐得住性子,将纸面靠近烛火,一点点地烘,待到纸面上的字显现出来,他一字一句看得格外仔细。
谢家,是他这两年重点盯的几大家之一,比起别家,这家可以利用的点更多。
两个庶子,早已成家立业,儿子也有好几个了,嫡子却尚未长成,不到十八岁的少年郎,比最大的侄儿也大不了几岁,庶强嫡弱,总有失衡的一日。
这一日,晋擎总算是等到了。
不过,他还需要一个契机。
冷白的长指抚过微黄纸面,晋擎幽沉眼眸定定落在纸上的一段话,尤其那几个字——
桑九娘子。
这女子着实不安分,待嫁的年岁,不好好在家中做女红绣嫁妆,却总是要往外面跑。
生意,就那么好做。
她一个女子,做什么不好,非得学人做生意,还一本正经地同他谈条件。
她就那么笃定,她能找到这世上最好的药,比他军中用的还好。
性子拧巴不说,又生了那样一副招人惦记的容貌,即便做男子打扮,又哪里有一分男子气概。
桑有为一介商户,无兵无权的,也没几下拳脚功夫,真出了事,如何能护住她。
沉思许久后,晋擎将谌武叫到跟前,吩咐道:“你多派些人到彭县,不可声张,暗中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