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秦依旧像不动的大山一样,安静立在门口,不进也不退,只不过他自然垂下的双臂稍稍绷紧了一分。
肖浅裳冷声道:“莫非你也是一个没用的男人?我就在这里,你却不敢碰我?”
夏秦发出低郁的叹息,柔声道:“浅裳,我知道你一定会哭,所以我一直没走。”
肖浅裳问:“你若没走,又藏在哪里?”
夏秦道:“我就在你隔壁的房间里。这两个房间原本完全隔开,没有任何缝隙。可不知为什么,从恬恬搬到这里来住之后,两个房间的隔墙多出了一个拇指大的洞。如果把眼睛凑到洞口,能清楚看到隔壁房间的情况。”
肖浅裳问:“所以你一直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夏秦摇头道:“我一直以为这个洞是沈星暮为了偷看恬恬洗澡用电转转出来的。但后来我仔细看过之后,发现洞的确是电转打的,只不过是从恬恬的房间打到对面去的。所以这个洞很可能是恬恬自己弄出来的。”
肖浅裳咬着嘴道:“我不喜欢和你说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夏秦道:“我没有偷看你,哪怕我知道你光着身子在洗澡的时候,也没有凑过去看。我说这件事,想表达的意思大概是,就像恬恬愿意为沈星暮打出这样一个墙洞一般,你也为那个男人开出了一个洞。”
肖浅裳的心一颤,流着泪却又无比冷厉地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我心里装的别的男人,所以你不碰我?”
夏秦站在门口一句话也不说。
肖浅裳嘲笑道:“你们这些男人不都这个德性?你现在还能站着不动,仅仅是因为我还穿着衣服。你会在意我心里装的是谁?你要的不过是我的身体罢了。”
夏秦依旧不说话。
肖浅裳红着眼道:“如果你不进来,现在就可以滚了!”
夏秦道:“我不进你的房间,但也不想走。”
肖浅裳问:“所以你要当我的门神?”
夏秦道:“我若要走,至少也要等到你不哭的时候再走。”
肖浅裳别过头,安静哭泣,却不说话。
夏秦继续道:“我叫夏秦,今年二十七,没读过书,连小学文凭也没有。我的嘴巴很笨,只会骂人和说狠话,说不出温柔的情话。我时常在想,以后某个女人嫁给了我,一定会倒霉透顶。因为我不懂得如何呵护她,会让她成天受委屈。直到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好像我所不懂的事情又都懂了。我知道,至少在你需要的时候、在你哭泣的时候,我一定要陪在你身边。”
肖浅裳依旧在哭。可是她哭着哭着,忽然又笑了。
有的女人就是这样,无论哭再怎样伤心,也可能因为一句话忽然笑出来。
肖浅裳指责道:“你在口是心非。你嘴巴上说不懂得情话,但你说的这些话,还不都是骗女孩子的情话?”
夏秦道:“你笑了?”
肖浅裳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点头道:“是的,哭着哭着就笑了。因为你说的这些话真的很好笑。”
夏秦问:“哪里好笑?”
肖浅裳问:“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找我求婚的时候做了什么?”
夏秦道:“我一拳把禹自强打飞了。我知道,你和禹自强的感情非常好,如果你介意这件事,我不是不可以向他道歉。”
肖浅裳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夏秦问:“那是什么?”
肖浅裳道:“你用指甲盖划我的脸,想知道我脸上涂了多少粉。”
夏秦点头道:“是的。”
肖浅裳问:“你为什么好奇我的脸上有没有涂粉?”
夏秦道:“因为我想知道那是不是你本来的面貌。”
肖浅裳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夏秦道:“是的话,就证明你本来就长得好看。不是的话,就证明的你的脸是靠那些化妆品撑起来的。”
肖浅裳道:“所以你在乎的是我的脸。你向我求婚,也仅仅是因为你觉得我长得好看。”
夏秦道:“是的。”
肖浅裳嘲笑道:“所以你不觉得你所说的话非常矛盾吗?你喜欢的是我的脸,我的人,而不是我心。现在我还是这张脸,我的人就在这里,你却说些莫名其妙的大道理,你不觉得好笑?”
夏秦道:“你这么说,的确是有些好笑。但我不觉得你在嘲笑我,反而觉得你真的是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