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更教导子孙不力,令其不能明辨是非,及时约束属将,老臣自知罪孽深重,还请陛下责罚。”
魏老太爷的一番话,不仅令被甩到一旁的魏老夫人呆怔住,看着自家老太爷不敢置信,也令殿中跪着的钟母,祝嬷嬷,祝枝等人都彻底失了希望,俱是瘫坐在了地上,神魂俱失。
她们是魏老夫人旧仆,当然知道,魏家当家做主的是魏老太爷。
只要魏老太爷出声,魏老夫人哪怕心中不认同,怕也不会出言反对的。
这件事,怎么会惊动到老太爷突然出现在京城的?
赵允煊道:“都拖下去吧。”
待那瘫在地上失魂落魄的一干人等都被清走了,殿中恢复了清静,他才看向魏老太爷,温和道,“外祖,这些事情不过是下面的人作妖,原本和外祖并无关系,外祖不必太过自责。”
“朕今日之所以请外祖过来,只不过是想让外祖了解原委,这些事交给大理寺和刑部也就罢了,只是钟大同和朱义,都是西北军重要的将领,此事又牵扯到江南督府,所以朕还有一些军中之事想和外祖还有舅舅再作详谈。”
这一日,魏老夫人最终也没能和自己的外孙皇帝说上半句话。
因为赵允煊不过是在慈恩宫出现了片刻,就又和魏老太爷等人离开,去了别处议事了。
摇曳的烛火下,阮觅坐在榻上慢慢翻着书。
经了白日的事,她面儿上平静,心里却难免有些乱,是以便不太能入眠,索性就懒得睡,坐在了榻上慢慢看书。
冬青推了门进来,手中拿着一件狐裘披风,上前给阮觅披上,道:“娘娘,今儿个魏老太爷他们才入宫,听说陛下一直都在和他们议着事,怕不知道是到什么时候。现在外面又下雪了,陛下不一定能过得来,天气寒,您就早些歇息吧。”
这些时日赵允煊几乎是日日过来。
阮觅平日里睡得早,冬青见现在都亥时了,她还未睡,便以为她是在等赵允煊。
阮觅也不在意冬青的误会。
那么一长串话中,她就抓到了一句,诧异抬头,道:“下雪了吗?”
说着就放下了书,一边下榻,一边就笑道,“我去看看。”
说着也不管冬青的阻拦,径直就往窗边去了,推开了窗户,伸头往外去看。
果然就看到大片大片飞絮般的雪花正从空中往下洒落,尽往那地面和树梢落去,她甚至都听到了“呼呼”声,也不知是风吹的声音,还是雪花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阮觅心喜,一下子心里那些因忆起旧事而起的阴霾和纷乱情绪都散了个干净,心道,这样大的雪,说不定明日就能看到满城的积雪了。
或者,还可以带玄凌去城里看看,这小子,必然也不知怎么高兴的。
她生在福州府,长在福州府,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雪。
是以虽然这几年在京城每个冬天都会有好几场积雪,她也总像是看不够似的。
没见识的姑娘就是这么稀罕。
她伸了手出去,刚接了两片雪花,眼角余光却突然看到院中似有响动,她转头看过去,就见到远处隐约有灯笼和身影在往这边走过来,当先那个披着鹤氅的高大身影,不是赵允煊,却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