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难得下了雪,银花簌簌,压枝欲低,松软的雪堆了一小把在窗台上。
桑宁学得烦了,趁他低头在草稿纸上写解题步骤,悄悄把窗户打开一条缝,伸出手去,捻了点雪粒子。
“听懂了吗?”盛连浔抬起笔杆,敲她的头,“71分,教你不如教猪。”
她气呼呼地答:“差不多了!下次考80给你看行了吧!”
“哦,需要我表扬你聪明绝顶吗?”
桑宁不理他,小心翼翼地把沾过雪的湿漉漉的手指伸到他脸前,然后落在桌面上,写下四个字“生日快乐”。
暖气开得足,水渍很快消失无影。
盛连浔眸色深沉,盯着那四个字从有到无,他沉吟许久,慢慢弯起了唇:“铁公鸡,就拿这个打发我。”
“不是打发,盛连浔,不只是我,”桑宁单手托着下巴,一字一句认真地说,“冬天的雪也祝你生日快乐。”
天气冷,这个靠窗的位置在角落,本就窄,光线也差,很少有人愿意坐。
桑宁不一样,她喜欢僻静,喜欢细细的风顺着窗户缝里钻进来,即便再猛烈的风,压过窗缝,都显得柔顺许多,因此格外偏爱这个位置。
盛连浔个子高,坐在窄窄的角落有些憋屈,无处安放的长腿只能规矩地收在桌下,他挑剔惯了,觉得这个地方不是人坐的,但是又难缠,非要和她坐在一起,说要监督她。
“我这个人不好打发,想祝我生日快乐,必须要有礼物。”
“盛扒皮!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她赶紧捂住耳朵,假装什么也没听见,“我没钱,没礼物!”
只看见盛连浔嘴唇动了几下,说了句什么,桑宁耳朵捂得紧,他声音又轻,当真没听见。
“你说什么?”桑宁放下手,疑惑地看他。
“喂,翩翩。”
视线里,盛连浔终年不化的冰山脸上,竟然浮了点笑意,他单肘压在桌面上,叫她的小名。
桑宁突然紧张起来,快速地左右看看,压了嗓子,只留气声:“大庭广众别叫我翩翩,小心我揍你!”
说罢,还示威似地挥了挥拳头。
盛连浔悠哉地靠在椅背上,暗沉的光线从他英挺的鼻梁上滑过,冷黑清亮的眼睛里浸着些意味深长:“怕遇见粉丝?像姓陆的那种疯狗,我一拳可以打三个。”
桑宁恹恹的,笔尖戳着草稿纸,声音发闷:“反正你别叫我翩翩。”
盛连浔微垂着眼,淡定地说:“你是我的保镖,我是你的少爷,我爱叫你什么要看我的心情。”
自大狂,霸道鬼。
桑宁恨恨地在心里骂他,一张草稿纸戳得四分五裂。
看到她吃瘪,盛连浔似乎很愉悦,压在桌面的手肘向前一探,忽然俯身过来,漫不经心地说:“小护身符。”
桑宁顿时僵住,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落。
两人对视,随着盛连浔的动作,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头顶的光并不明亮,平安夜,大概都忙着过节,自习室里没有几个人,耳畔静寂。
只有咚咚的心跳一声比一声急,像是擂鼓。
少年身上凛冽的味道扑过鼻端,鼻梁高挺,薄的唇,皮肤冷白,黑色的瞳眸里有些微的涟漪晃动。
他的五官一点点在眼前放大。
虽然人是可恶了点,可好看是真好看,桑宁呆呆看着,连眼睛都眨不动。
靠得近一点,又近一点,她像被他蛊惑,成了木头人,只知道直着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鼻尖几乎相对,湿润的呼吸附过来,他的眼神慢慢扫过她湿漉漉的眼睛,而后一点点向下,掠过小巧秀气的驼峰鼻,最后落在那两片唇上,唇色天生泛着娇嫩的嫣红,如同带露水的花瓣。
盛连浔喉结滚动,声音压得很低,他半垂眼,声音哑得要命:“你能给我最好的礼物,想不想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