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他的师傅,又一路陪伴到这里,张大学士又一次猜到太子指的是韩家。大学士能得到两朝皇帝的重视,防范是一,度量也不能小。他亲眼看到韩二老爷劳累,就在这里特意的提醒太子:“一会儿吃酒,殿下说上几句才是。这对兄弟是老了,一生的名声也放荡不中听,官场的名声也一般。如今的侯爷韩世拓,沾的是袁老爷府上的光彩,但我已打听清楚,他确实是自己中的举。”
大家行路呢,张大学士突发奇想似的打听韩世拓,跟浪费笔墨和往来车马似的。但太子会意,张大学士不会做无用之功,他这样做只能是另有用意。
太子笑容不改听着。
果然,大学士接下来道:“文章侯现在国子监里当差,他的上司阮英明虽然为人狂傲,但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忠心上不会有错。文章侯是他的学生,也就不会出错。但他们这一代还能牵涉到福王,皇上对文章侯也不会大用。倒是这小小的正经有些意思。”
太子嘴角又勾了勾。
张大学士一直针对加寿,太子也依然尊重他,就是大学士对也好,错也好,有私心私意也好,他只想太子殿下好。四平八稳的登上皇位。
他打听韩世拓,在这里说起韩正经,原因只有一个,提醒太子殿下:“这小正经念书来得,习武也专心,我冷眼旁观好几回了,他这是从小就苗正根不歪,等他长大了,是殿下手里用得着的人。”
按韩正经的年纪来算,只能是太子一朝的人。而稍有远见的人都知道的从小培养和笼络有多重要,太子也一样知道。
他的父皇有许多人明里暗里可以用,就是很多功勋子弟全是少年就投到太子门下,跟太子感情深厚。轻易不会动摇忠心,也方便当年的太子,如今的皇帝有足够的时间了解和认可他们。
张大学士说到这里,太子浑身一热,他的心思如煮开的热锅一样沸腾起来。
他也想有皇帝那样一群太子党,但在没有得到皇帝允许的时候结党营私,不用师傅们提醒,这还是人人知道的猜忌事情之一。
当年的皇帝为什么会敢太子党横行天下,太子也早推敲过。他的父皇跟他不一样,太后专宠六宫,又有长公主瑞庆是个欢喜果儿,太上皇对幼子早早扶持颇多。
而太子呢?他的母后全仗着……有加寿!这话不太好听,却是事实。那几年,小小的加寿充当长公主瑞庆当年在太上皇面前的位置,而太子却不敢自认为自己是当年的父皇。
皇帝还给他留下冷捕头,但谁又知道冷捕头不是监视太子的呢?水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水可以覆舟,也可以载舟。
太子也就只能羡慕皇帝当年,却不敢效仿皇帝当年。但是在今天,他的面前露出曙光。
殿下早就知道同行这一路,对他受益匪浅,虽然他当时想的时候,并没有意料到会出救灾的事情。但和二老王接近关系,也能多多疼爱以后的镇南王萧元皓,本身就是中头彩。
现在,又多出一个韩正经。身份不高不低,地位因为和福王沾亲,又不尴不尬。
只要对他有所关注,他自然而然亲近殿下,顺理成章的让张大学士都花心思打听他爹中举的实情。可见这事情水到渠成,不会引起任何猜忌。
他们为什么不对褚大路说这些话呢?禇大路是袁家的亲戚。韩正经也是袁家的亲戚,但他另有家世,曾出过一任太妃的韩家,和禇大路这卖水的出身,直接生在袁家长在袁家的不同。
这里面还体现出大学士对太子不离不弃的真情,为他苦心盘算的经营。
闻言,太子带着压抑不住的欢喜,对着张大学士轻施一礼,张大学士急忙还礼。太子郑重的感谢道:“有师傅,是我之幸也。”
张大学士脑海里奇迹般的闪过另一句:您定了加寿的亲事,这才是之幸也。
但他会在这里说出来吗?说出来好似玩笑,又似打趣太子无能。张大学士什么也不说,虽然他这的新心思大用出处。比如出京,是跟着加寿走。比如半边衙门,是跟着他的岳父办理等等。大学士只谦词:“老臣尽微薄之力,不敢当殿下此话。”
太子说着当得起的话,心思一变,成了他既离不开大学士,也离不开寿姐儿。那他就得让大学士喜欢上加寿才行。而加寿对大学士从没有表现过什么,哪怕大学士在京里发过难,加寿也从没有对太子抱怨过。
这缘于太后教导的好,也是加寿领悟的深,面对太子并不表现自己的更多喜和恶。太子现在就只考虑消除大学士对加寿的偏见和误解。
而太子一直认定的,张大学士对加寿的不满,也确实是偏见和误解。
张大学士有所隐瞒心思时,太子殿下也是一样。但不妨碍两个人坐下来,让跟的人泡上茶水,笑说着总算能喝上口儿茶的话,又细细的商议怎么笼络韩正经才不着痕迹。
小小的韩正经,因为这次出行而大放光彩,自身份量得到肯定,他还不知道。
他写完家信,正在厨房帮姨妈的忙儿,如揪个菜叶,去个老根什么的,这不是家,没有小椅子坐,他蹲在地上蹶着小屁股干得正欢快。
奶妈和丫头足够人手,但宝珠不禁止孩子们做一些活计。一来他们当成玩,二来也算了解一般百姓家的日子。算民生疾苦里的。
……
“请大小爷,张夫子用饭。”有人来请,太子和张大学士停止谈话走出来。
抬头一看,都夸道:“好月色!”
月亮不是又大又圆,但灿光明媚,还可以一观。房间安排的好,不管是从门还是从窗户看出去,月色浮动在身边。
桌上的佳肴比月色还要动人,真的采买来大河蟹、虾,又有鸡鸭和鹅,石耳等山珍。
对于刚从灾情地方过来的人们,引得但凡见到都觉得移不开眼睛。
太子笑道:“我现在知道什么是膏粱和纨绔,对着这菜不在乎的就是。”齐王笑道:“这标榜不了我们,迟早我们是膏粱和纨绔,还是别打趣自己,赶紧坐下最好。”
三桌子酒菜,二位殿下知道一桌子是大人们的,不客气的坐下来。另一桌子是孩子们的,见到哥哥们就座,欢呼一声,爬椅子的,坐上椅子,也纷纷就位。
家人那一桌也坐好,太子对居于末席的韩二老爷点一点头,笑吟吟道指指自己身边:“你应该坐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