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口气并不逼人,松松淡淡的,就好像身上那朦胧纱衣罩着的山水画卷样的里子,随着起身的动作松松地垂展开,不急不缓地朝她走过来。
然而权洛颖的感觉却将要&nj;窒息,捏紧眼巾的手&nj;不自&nj;觉发抖。
&ldo;朕可一直都&nj;记得,在这里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朕至死都&nj;不会忘。&rdo;
她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掺着淡淡的茶香,透出某种勾魂摄魄的味道。权洛颖尝到舌头发干的阻塞,记忆深处那最不愿回想的一幕像是被人豁开了&nj;一条口子,源源不断脱缰而出,压得她喉咙深处透不过气来。
&ldo;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放在心上,虽然,朕平生最恨不守信用的人!不过,过去&nj;的都&nj;已经过去&nj;了&nj;,朕今天&nj;也不是来跟你追究这件事的。要&nj;喝口茶吗?你好像很口渴?&rdo;
李攸烨神色轻松平淡,缓步回到茶几旁,沏了&nj;一碗泛着淡淡碧色的茶,托给她,
&ldo;朕今天&nj;是想来跟你谈谈栖梧的事。&rdo;
茶递到她手&nj;上时,明&nj;显感觉那人手&nj;指一颤。李攸烨往旁边椅子上一指,示意她坐,自&nj;己端起茶碗,浅浅地抿一口,又将茶碗放下。
看到那人全程捧着茶碗,坐在旁边一副洗耳恭听&nj;的顺从&nj;样子,李攸烨忍不住蹙了&nj;蹙眉。
&ldo;其实朕接你进宫,完全是为了&nj;栖梧。自&nj;从&nj;上次她在安阳见过你之后,便常常地念叨你。这个朕想,即使不说你也能感受到。&rdo;
权洛颖的手&nj;指在茶碗上轻轻摩挲着,低着头,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在李攸烨说话的间隙,才能看到她为了&nj;掩饰内心紧张,而捧起茶啜饮一口的情景。其实,这样的情形于她们而言多少有些怪异,不久前还&nj;是一对旧情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现在却和和气气地坐在一块谈论孩子的事,虽然态度仍旧疏离冷漠,但仍让她体会到了&nj;某种不一样的感觉。仿佛,这就是她期待了&nj;许多年,朝思暮想地未来的场景。如果不是接下来李攸烨的一句话打破了&nj;她的幻想,她都&nj;要&nj;误以为此刻是在梦境之中&nj;了&nj;。
&ldo;但,朕必须要&nj;提醒你的是,也许,你并不适合做她的母亲。&rdo;
她终于有了&nj;一丝反应,从&nj;失了&nj;魂似的状态中&nj;解脱出来,却是满眼的疑惑、不解和抗拒。
李攸烨的手&nj;指在茶几上轻轻扣着,&ldo;我希望你能理解,她需要&nj;的是一个更强大的母亲,一个可以在朕百年后,依然给她最强有力支持的母族。而你并不适合。&rdo;
&ldo;我不明&nj;白你在说什么!&rdo;她激动地说。
&ldo;你应该明&nj;白,&rdo;李攸烨幽幽的说,声音像是吸取了&nj;石壁的阴气,被凝结成了&nj;好几道利剑,直插她的心房,
&ldo;你不应该和她走得太近,更不应该让她产生离不开你的念头。她是玉瑞朝最尊贵的公主,朕将来会为她选择一个能配得上她身份的母亲,但那个人不会是你。如果你也希望她能最大限度地掌控她自&nj;己的未来,此刻就应该选择远离,而不是进来横插一脚,破坏朕的设计。&rdo;
她的大脑空白一片,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娓娓道出一切的人,试图判断这些话是否真的出自&nj;于她之口。然而模糊的视线里竟出现了&nj;她的重影。
&ldo;我……我还&nj;是不明&nj;白!&rdo;一句话竟慌得表达不出了&nj;。她努力地想让自&nj;己镇定下来,保持镇定,她必须要&nj;说清楚,栖梧的母亲怎么可能是别人?&ldo;我怀胎十月把她生下来,不是为了&nj;而今把她拱手&nj;让人!&rdo;
然而越来越混沌的意识终于令她意识到了&nj;某些不同寻常。企图去&nj;将眼前的人和摆放在几上的茶碗看清,但却不能。
情急中&nj;她想去&nj;搀扶旁边的椅子,失去&nj;支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nj;,直到被一双手&nj;捞进了&nj;一个柔软的怀抱。依然是掺着淡淡茶香的气息,却不再&nj;有任何温度。
&ldo;你不需要&nj;拱手&nj;让人,你只需要&nj;换个身份呆在她身边,不做她的母亲!&rdo;
李攸烨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nj;远处传来的安眠的曲调。
&ldo;你要&nj;做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