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四岁的时候养清寺的方丈师父给他的,为了祛除他身上说是与生俱来的孽障。
裴司玉从来不信命,但方丈是他的救命恩人,每当心绪不宁、动杀心的时候他便习惯性地转佛珠,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里平静下来一般。
…
一炷香之后,裴佞两手满满当当地回来了。
“主上,都买回来了。”
裴司玉淡应了声,抬手将东西接过来:“回吧。”
下一秒,裴佞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几个跃步就消失在了裴司玉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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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代兰琴感兴趣这件事对裴司玉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情了。
他做事向来随心,与太子作对一部分原因是贵妃的教导,更多的却是他不喜欢太子,单纯想要让他不爽。现在留在代兰琴身边则是因为对她感兴趣,喜欢看她对药材的认真,也喜欢被她差遣。
越是靠近两人朝夕相处的院子,他脸上的表情就越柔和,连眼中的笑意都多了几分。
“阿琴。”
他在外面叫了一声,过了许久却没有等到里面的人回应。
若是以往她都会有些羞恼地走出来斥责他让他不要这么叫。
裴司玉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他眉心微蹙,大跨步地朝着院子走了进去。
院子里没有人,凌乱有力的脚印顺着门口延伸到药田,从脚印大小来看来的都是成年男人。药田是代兰琴的宝贝,此时边上却有几株小幼苗被踩扁,连她用来浇水的葫芦瓢都掉在外面。
裴司玉的脸色顿时沉下来,眼神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深海,连紧抿着的嘴角都带着戾气。
“裴佞。”
他对着空气冷呵了一声,与刚才唤阿琴的判若两人。
裴佞并没有立刻出现,过了好一会才有一道凌风闪过,满脸懊恼的冷硬男人跪在裴司玉面前。
“主上您惩罚我吧,是属下失职。”
见他这般,裴司玉的声音愈发紧绷阴沉:“人呢。”
裴佞:“被太子的人抓走了。”
裴司玉手指攥紧,系着桂花糕的白绳几乎要嵌进他的掌心,“裴之礼知道我在这?”
“不,是因为太子妃。”裴佞把从几个邻居那里问来的全盘托出:“太子认定是见过代姑娘以后太子妃才一病不起的,他们给代姑娘定了谋害太子妃的罪名。”
裴司玉眉心拧得更紧。
太子妃行善积德的名声在外面时常能听见,她出宫的次数很多,但是怎么会和几乎不怎么出门的代兰琴扯上关系呢?
他从小和太子一起长大最是知道这人的手段的,温润如玉都是他伪装出来的,皇家的人哪个心不是黑的?代兰琴若是落在他手上,那怕是根本讨不到一点好。
“备衣。”
对着裴佞冷冷地命了一句后裴司玉便不再看他,率先抬腿朝屋里走去。细看他的步子竟然还有一些慌乱。
裴佞知道这件事自己有主要责任,要是他听殿下的话一直留在这里代兰琴也不会被人带走。
他一秒都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赶往了京都的成衣店。
早春的风依旧萧瑟,就像代兰琴的心境。
代兰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重新见到裴之礼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一身华服,刚上完朝连衣服发束都没换一下就匆匆赶来了太子妃的屋里,骨节分明的手上端着一碗深棕色的药汁。
太子妃不愿意喝药,他便揽着她温柔地哄着,说喝了药才会好。
他唤她“尧尧”。
他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长相英俊性格温润,可代兰琴知道其实他只是看上去温和,那颗心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