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还在村子里养病的时候,两人意外在一条小路上遇到过劫匪,同在小径上的还有县里某户人家的大小姐和她的丫鬟,几个劫匪要绑走大小姐,满嘴的污言秽语。
代兰琴本以为像裴之礼这样的人一定会挺身而出,谁知道没有,他拉着她的手跑了。
过了几天两人在村子里听说了那个小姐的悲剧。说是家里人找到的时候小姐的尸体都有些臭了,那几个丫鬟在哪里没有知道,也不会有人在意。
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代兰琴是有些感慨的,她试探地去问裴之礼有没有后悔,他却好像见惯生死一般不为所动。他说没什么好后悔的,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他只担心她的安危,若是她出了一点事,十个大小姐都救不回来。
她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上他的。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感受到过偏爱,她不是男孩子,出生时候脸上又带着难看的胎记,所以连她最亲近的娘都不愿意多看她。到了天药谷就更不用说,她沦为最卑贱的药奴。
代兰琴一点都不爱自己,差点挺不住的时候她都在想是不是死了比较好,像她这样的人就算死了也没有人会在意。
但是裴之礼竟然告诉她她很重要,他宁愿看到别人去死也不要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他的心是冷的,可代兰琴一点都不在乎,因为他对她的偏爱是真的。他们是一类人,只要心里有对方那她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代兰琴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样的偏爱会给了别人,还是一个顶着别人身子的冒牌货。
林思尧没想到裴之礼居然真的把代兰琴给抓回了东宫,一想到这人和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她的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我不想看到她!你让她走!”她慌乱地挥着手,一不小心打翻了裴之礼手里的药碗,药汁洒在他的华服上,浸湿了一片。
林思尧眼眶顿时红了,她瘦的苍白的手急忙去擦拭:“殿下,对不起。”
她的手背也被烫红,她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只关心裴之礼的情况。
见她这般,裴之礼心疼地眉头都松不开,他一把抱住床上的瘦弱女人,大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不怪你,我知道你只是中毒了。我把这个给你下毒的人抓回来了,尧尧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从始至终他只给过代兰琴一个眼神,里面的厌弃与冷漠如针一般扎进她心里,不会死人,却让每一次的呼吸都是痛的。
哄了好一会林思尧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一些,她背对着代兰琴,一副不想看的模样。
裴之礼坐在塌边,对上代兰琴便是冷漠的模样:“不管你对尧尧做了什么,现在把解药拿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
重新审视她的时候,裴之礼才发现她的身形和林思尧十分相似,不管是身高还是胖瘦都出奇地像。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他根本没有心思想更多。
代兰琴被强行摁着跪在地上,她低着头,死死地将指甲抠进掌心才让自己没有冲过去毒死林思尧。
“没有解药。”她低声道,再抬头时眼中已经多了几分裴之礼看不明白的怨恨,“太子妃自己也是医者,她最知道自己的情况,究竟是中毒还是心里有鬼她自己清楚!”
“胡言乱语!”裴之礼气得甩袖,冷着脸对旁边的宫女命令:“搜身。”
两名宫女领命上前,一个抓着代兰琴,另一个则从她身上搜出了不少瓶瓶罐罐。
“殿下,都在这里了。”宫女恭敬地将东西呈上去。
这些瓶子长得各不相同,大多是廉价的瓷瓶。
其中一个玉瓶引起了裴司玉的注意,在这么多瓶子中这个是最通透的,瓶口竟然还镶嵌着一颗珍珠。
他眸光微变,下意识地想要打开这个瓶子。
下一秒,代兰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想所有人都中毒的话大可以打开看看。”
“……”
裴之礼的手生生顿在了瓶口,淡漠的声音中也多了几分危险:“你威胁我?”
代兰琴心中涩然,别过头不愿意看他。
与这么个毒妇纠缠半天,裴之礼早就没了耐心,他长腿一迈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受限于人的女人,“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告诉我哪瓶是解药。”
走得近了,他的鼻尖开始充斥起一股淡淡的药香,清冽微苦的气味让人神志都好像清醒了一些。
他眉头轻蹙起。
这气味太过于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不等他细想,代兰琴倔强的声音便响起:“我也说最后一次,我从未给太子妃下毒!奉劝殿下一句,好好看清楚枕边的是什么样的人。”
林思尧虽闭着眼,可意识却是清醒的,听到代兰琴的这几句话她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