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饮见她如此伤怀,心内也如针扎般疼痛不已,他只得出声为自己辩解道:“莹雪,当时二皇子用你家人的性命胁迫我,让我反咬大皇子一口,说江南匪乱是由他一力主使的,我如何能做出这样背主的事来?”
莹雪粲然一笑,声音里透着些彻骨的哀切:“你不能做背主的事,却可以做欺骗我、伤害我家人的事,是吗?”
泪水模糊了自己的视线,莹雪说这话时,因太过激动的缘故,纤长的指甲已嵌进了自己手底心的软肉中。
“我如今还想知道一件事。”莹雪任凭泪水在她脸上流淌,讥笑着与傅云饮说道:“江南匪乱当真与大皇子没关系吗?”
“傅云婕怎么就恰巧来了江南,你怎么也如此凑巧地来了七泽镇寻她?你们前脚刚到,后脚就闹起了匪乱。”莹雪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如今想着,是不是你与大皇子沆瀣一气,一力策划了江南匪乱,再把脏水泼给二皇子,逼得我家破人亡,夫妻分离。”莹雪说到尾处,已是快要泣不成声。
傅云饮怔在了原地,只目瞪口呆地望着莹雪,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莹雪的话飘入他的耳畔,一阵窒痛之意便漫上了他的心头,丝丝密密地包裹住了他的心口,叫他喘不过气来。
这种闷痛感甚至远远胜过自己白日里被父亲鞭打时的疼痛。
他早设想过,有朝一日若莹雪知晓了真相,定会伤心、怨恨自己一场。
可他却如何也没想到,莹雪竟会将自己想成这般阴毒不堪的人。
自己把心交给她的那日起,便弃了从前的倨傲自傲,只把姿态摆的低入尘埃,险些便要将心掏出来给她瞧瞧了。
可在她眼里,自己竟是如此不堪的小人。
傅云饮一时也被伤透了心,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更何况,即便他辩解了,莹雪又怎么会信他呢?
莹雪见傅云饮仍是不为所动,连一句辩解之话都没有,愈发笃信自己的猜测。
想到自己这些险些就要被傅云饮明面上的宠溺给骗了过去,当真要与他在镇国公府过上些简单的日子。
如今想来,自己也是个蠢人。
莹雪擦了擦眼泪,只躬身与傅云饮说道:“还请世子爷垂怜,放我去登州与家人团聚。”
“明日是抬平妻的日子,你……”傅云饮几乎是脱口而出了这句话,为了这平妻一位,他几乎宴请了京中大半的公孙王爵。
不过是为了昭告天下,从此以后,莹雪便是自己堂堂正正的妻子了。
可她竟说要去登州?
傅云饮一阵恼怒一阵哀伤,又不敢对莹雪说什么重话,只道:“登州乃是苦寒之地,你身子又孱弱的很儿,如何能去得?”
莹雪冷笑一声,直视着傅云饮道:“与世子爷何干?左不过我们一家人皆是贱命几条罢了,何必劳烦世子爷担心?”
说罢,她也不想再与傅云饮多纠缠些什么,便说道:“我去心已决,且如今已与世子相看两厌,再留在镇国公府也不过是徒增烦扰罢了,还望爷早日允准了我才是。”
说罢,便走出了外书房,只给傅云饮留下个清瘦萧瑟的背影。
莹雪的这番话分明是要与自己划清界限的意思,傅云饮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决绝。
相看两厌?
只见他攥紧了拳头,心里漫起了一阵阵后怕之意。
明日抬平妻一事只怕是不行了,不行了就不行了吧,左不过是自己丢些面子罢了。
只要莹雪还陪着自己身边就好。
傅云饮立时便打开了书房的后窗,将候在暗处的暗卫皆唤了出来。
仔细地嘱咐一番后,才放他们离去。
方才莹雪离去时所说的话语已是诛心至极,他知晓莹雪如今是恨上了自己,可要他放手,他的确是做不到的。
更何况,她如今怨恨自己,不代表一辈子都会怨恨自己。
日久天长的,自己再好好安顿一番她的亲人,她总能放下这些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