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道笙并不知道自家上司给她脑补了一个多么高大可靠的形象,她耐心地等了等,没等到上司的指令,因而只好催促道,“将军,现下该如何?”
“嗯?”上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很高兴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笙!你来得正好!张让胁迫陛下逃至北宫,咱们要将陛下迎回才是!”
懂了,任务是攻破北宫,诛杀张让,迎回陛下。
谈道笙仰头看了一眼面前高耸的宫门,翻身下了马。
“宫门厚重,轻易不能攻破,先命士卒们寻些干柴……道笙,道笙?”袁绍见她开始撸袖转腕,十分不解,“你这是?”
“既是轻易不能攻破,那就从里面打开啊。”
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从袖子里翻出一柄短刃。
北宫建得十分辉煌,但再辉煌也不是钢筋水泥做的。面前的这处砖石泥土筑成的宫墙由于年久失修,已经脱落了不少外皮,露出肮脏的内里。
——这对皇家来说是极不体面的。
连年叛乱、外族入侵、黄巾起义、旱涝蝗灾等等使得国库空虚无比,之前虽有个极能捞钱的陛下,可陛下是个只为自己服务的貔貅,小金库里的钱也只花在自己身上,因而宫墙就只能继续不体面地守卫着皇家。
但它毕竟还是座高墙。
袁绍仰头看着墙上的那道身影,嘱咐道,“小心些啊。”
那少年似是听到了,又似是没有听到,总之在他嚷了那么一句之后,少年忽然顿了一下,接着他攀爬的动作就更快了!如履平地般在墙面上飞了起来!在他转动脖子的间隙,少年已经轻飘飘地踩到了顶点!
袁绍有点儿怀疑人生。
守卫宫门的宦官们也开始怀疑人生。
面前这个悄无声息从天而降的少年究竟是人还是神?
但无论他是人还是神,总归是不与他们站在一处的。
谈道笙拔出了环首刀。
火光跳动着照亮那些惶恐不安的脸,她想,这些人是不会武的,因而她好心提醒了一句,“我并非来杀你们的。”
“那你来做甚?”有人这么问了一句。
“我来开门,尔等放下武器……”
“休要多言!”领头的中黄门打断她的话,“此人为何进走狗,行谋反之事,意欲弑主!尔等还不快杀了他!”
宦官们敛了神色,逐渐将她包围起来。
少年亦敛了神色,手中的环首刀折射出摄人心魄的冷芒,只是一瞬,便挑出了绚丽的弧光,那弧光愈发浓烈,最终破开重重障碍,洋洋洒洒地溅落在宫门上,溅在袁绍的脸上!
而当那张沾染着血色的俊脸扯出一抹笑时,谈道笙并未察觉,她只是在低头擦拭那把腥气十足的刀,顺便有些茫然地放空一下思绪。
但这点怅然很快被袁绍给挥散了。
她拧眉看着小兵们重新将宫门闭紧,再转头看向那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男人。
袁绍亦在定定地看着她。
凉风袭来,她忽然打了个哆嗦。
手持火把的小兵也打了个哆嗦,因此那点火光晃荡着,照亮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也照亮那双冷酷而疯狂的眼睛。
袁绍将眼睛转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宦官们,他的声音轻柔又平静,却比夜风还要冷冽,“便用尔等之血洗净袁氏前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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