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嘉聿眼神的前调总是审视,相识不过一日,陈佳玉不奢求他的信任,得不到总归有一点郁闷。
“我没骗你。”她的口吻有种天真的执拗。
钟嘉聿说:“工钱都花完了?”
陈佳玉又是叹息,如实交代来龙去脉。
之前会所安排宿舍,住宿费和服装费都从工资预支,白天陈佳玉回去取行李,被人扣了半天,结清费用才离开。
“仅剩的两块钱用来搭公车找你了……”
陈佳玉往油腻的桌沿轻搭手肘,捧着双颊,朝钟嘉聿努了努嘴。比起可怜,她身上更多的是一种令人动容的乐观。
最后一句有套近乎之嫌,仿佛钟嘉聿是天赐的救命稻草,她得伺机牢牢抓住。
陈佳玉不全然像她的眼神单纯可欺,拥有一点生存智慧,看穿哪个才是“冤大头”。
钟嘉聿不恼反笑,起身付钱,“天晚了,我给你找个地方过夜。”
陈佳玉提着行李袋屁颠颠跟上,“聿哥,我早看出来了,你是你们单位长得最帅,心最好的。”
钟嘉聿冷笑,“马屁精。”
陈佳玉嫣然掂了掂行李袋,追着认真道:“我适应能力很强,有个可以躺下的地方就好。房费算我先借你的,之后一定还给你。”
钟嘉聿莫名相信她言出必行,房费的问题一下子把目标范围缩小许多,无形增加了难度。
耳旁女声渐低,他扭头才见人被落在起码三米外,便回头一把拎过她的行李袋。
“谢谢聿哥!”
陈佳玉也不扭捏,揉揉勒红的臂弯,笑着提速缀紧了比她高大半个头的年轻男人。
回单位推出摩托车,钟嘉聿将行李袋绑到车尾架,脑袋朝她一摆,“上来。”
短裙包臀,陈佳玉只能扶着行李袋侧坐,微调一下屁股位置,吱声:“我坐好了。”
钟嘉聿扭头,“踩到排气管了。”
陈佳玉低头检查,端正踩上脚踏。
车速不快,夜风里洗衣粉的淡香没被吹散,钟嘉聿稳稳当当调转车头,那股清香似绕了陈佳玉一圈,应该是柠檬味的。
陈佳玉不用偏头,不着痕迹嗅了下肩头——呃,她得尽快找到地方冲凉。
钟嘉聿将她带到一个城中村附近的小旅店,让老板带他先看房间。
陈佳玉还没住过旅店,若是只身一人,夜黑风高,怕是不敢看了不住。钟嘉聿的形象越发可靠,一下子把涉世未深少女的眼界拉高了。
标间在二楼,狭小老旧,对得起房钱,钟嘉聿给陈佳玉一个眼神,她点头,差点
脱口比她姑婆家还好。
钟嘉聿正要定下,忽闻隔壁异动,从哼哼唧唧到浪|叫不迭,变幻比台风莫测。
陈佳玉杵在原地,看墙上开关,看钟嘉聿提行李袋而青筋暴突的手腕,看积了陈年灰尘的地砖缝,唯独不敢再看年轻男人的双眼。
唯一不尴尬的老板说:“一分钱一分货,这个房价就是这个质量啊。”
手机铃声打破房间的微妙,间接救了钟嘉聿。
他当场接起。
沉默年幼的陈佳玉成了他的软肋,立刻被老板盯上,惨遭炮火专攻。
老板往外张罗道:“美女,要不再看看走廊尽头那间,包管安静,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