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在当地年岁较久,徐家则是后来的氏族,这些争端中,总是徐家吃亏更多。
看上去,似乎是常氏略占上风,奈何,徐家有个十分争气的儿子。
三灵根的天资,入仙门毫无问题,再加上从小发掘,顺遂地拜入一位结丹老祖座下。
反观常氏呢?子女加起来有六人,却个个不顶用,尤其最小的那个,从小顽皮得很,要人逼半天才肯打坐修炼半个时辰。上头哥哥姐姐又宠着,磋磨到十一岁,才勉勉强强迈入练气二阶。
比起天资不足但足够勤勉的亲人,活脱脱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然而,苍天无眼。”应常六嗤笑道,“常氏上下,唯一活下来的,偏偏就是那个废物。”
“该怎么称呼他呢?”他晃着酒杯,低下头,眼底倒映着波光粼粼的清液,“他有三位哥哥,两位姐姐,是常氏第六子……就叫他常六好了。”
常氏的灭顶之灾,自然来自死对头的徐家。
那段时日,两家又一次因利益起了冲突,正好徐家嫡子回家拜访,还稍带了他的那名师父。
结丹修士何曾将一小小氏族放在眼里?最高修为不过筑基,挥挥手的事情。
所以,他就挥了挥手,一夜灭了常氏。
只有被打晕塞在地窖里的常六逃过一劫。
他醒来后,面对满地亲人尸首的狼藉,跪着哭了很久。
等哭够了,他抹抹发誓——此生,定要报这血海深仇。
“……结丹期啊,对你我而言,真算不得什么。”应常六笑道,“可在那个筑基巅峰就能当上氏族老祖的小地方,那就是一座,一辈子都横亘在眼前,不得跨越的大山。”
谢征听到这里,心中有几分异样。但他依旧没有开口,也没有去动手边的酒水,由应常六一人在旁自斟自饮。
那日后,常六改头换面,背井离乡,四处打探变强的办法,得到的回答却只有一个。
——“要是我知道,还至于在这儿跟你扯皮?”
他这样徒劳地流离了四年,满怀绝望,不眠不休疯了般修炼,却才堪堪抵达练气四阶。
方才知晓,天资之间的差距,竟如此可怕。
就在他几乎崩溃之时,有一个人出现了。
说到这里,应常六停了一停,喝了口酒。
他脸上已有醉态,口齿还算清楚,一边回想,一边形容:“他是个……很强、很冷肃、很拘礼、很严正的人。”
一身裁剪简单的黑衣,领口衣袖打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常六摸爬滚打四年,早已养成了副识人的好眼色,不再是当初娇气兮兮的小纨绔。
只看对方喝个茶都要焚香换盏的讲究模样,还有举手投足间的优雅贵重,就知出身极好,兴许是什么大世家的修士。
这是他难得的机会。
意识到这点后,常六脸上的笑更加谦卑,嘘寒问暖,用谄媚来形容也不为过。
但黑衣人并不在意他怎么做,喝完茶后,只问了一句话:
“你想变强?无论如何也要?”
常六被他问得愣住,过了一会儿,他一声不吭,在人来人往的茶楼里径直跪伏。
“无论如何。”被异样的视线围绕着,常六也不在乎,梆梆连嗑三个响头后,他抬起一片通红的额,双眼也泛起血红,“我无论如何都要报仇!求尊驾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