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仰头,豪气灌了下去。
“谁知峰回路转,街头恰好驶过一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个戴幂篱的年轻姑娘,扶起那对母女。”
药童竹苓却面露绝望。
“那是那是,”杜长卿捧场,“我看,大梁将来第一位女院使,十有八九就在你俩中间挑一个了。”
也不知道自家公子从哪寻来苦得这般离奇的药材。
那位杜掌柜一气喝完,想想也猜到其中滋味。
众人面露难色。
陆曈的面前也摆了一碗。
银筝和林丹青本就是人精,最善活络气氛,又加上段小宴话唠,杜长卿偶尔阴阳点评几句,方才一开始众人的不自在倒是消散许多。
竹苓小声反驳:“那也不能说甲冠天下吧,把我家公子置于何地?”
自家公子做的药露,那可真是苦得叫人心酸。年年纪家老太爷寿辰,纪珣都会送上一罐自己做的药露,每次纪家诸人都是面色苦涩地咽完。
顿了顿,纪珣转身,在段小宴方才指的地方坐了下来。
心中打定主意,杜长卿就把方才的甜酒放下,转而抱起纪珣带来的罐子,笑说:“那是那是,既然是纪医官精心酿制,要是不喝,显得我们多不识抬举似的。”
估计人也不喜与他相处。
说着说着,慢慢就说到陆曈被医官院停职一事上来。
外头不知何时起了风,把院中搭起的凉棚吹得呼呼作响,银筝笑着招呼:“大家别干坐着了,赶紧先用饭吧,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菜单我和杜掌柜半月前就拟好了,比不得皇城里讲究,公子小姐们莫要嫌弃。”
林丹青惊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我怎么不知道,她是盛京人吗?”
银筝也赶忙打圆场道:“就是就是,听说御药院的药材与外头成料截然不同。药露放在外头,不得卖个百八十两的,今日我们是托了纪医官和东家的福,才能见识这好东西呢!”
御药院的药材珍贵,林丹青说得也有道理,这东西放到外边,不知有多值钱。
不止纪珣,段小宴和杜长卿也满脸不解。
“来来来——”
杜长卿不满道:“我说,咱们这西街,好容易供出个医官,这进院还不到半年,怎么就被赶回家了?不就是多看了一眼药单,多大点事,皇城里的人就是小题大做,那看一眼药单能上天啊?”
这倒也是实话。
杜长卿看看陆曈:“那不是你们的家乡吗?”
尤其纪家清流学士,这种为一钱银子货比三家算八百回账,实在难以理解……竹苓偷偷看向自家公子。
试试就试试。
“都端起来,别磨磨蹭蹭的!”
这也太晦气了!
酒楼里还宽敞一些,自家公子也不用和油汪汪的白炸鹅挤在一处。
纪珣怔住。
林丹青听得入迷:“她把小姑娘救活了?”
庆宴喝酒不是常事么?这人却偏偏说喝酒伤身。
“救活了。”
阿城嘴快:“林医官厉害,这荔枝腰子熬鸭,本来就是东家在仁和店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