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来,她更想喝银筝买回来的桃子酒,在冰桶里放过后,又甜又凉。
林丹青得意:“承你吉言。”
纪珣端着酒碗,面色迟疑:“药露会略苦一点……”
这本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生出几分气闷,只觉面前人和煦的笑容,此刻看起来也有几分刺眼。
难怪外头要传言他不喜与人相处。
纪珣抿了抿唇。
四下无人说话,林丹青自然的顺过话头笑道:“青竹沥……名字真好听!”
这桌饭菜委实丰富,卖相又很好,小药童原本还嫌弃医馆院子有些狭窄,看到菜肴后,那点嫌弃顿时不翼而飞。纪珣学医,饮食十分清淡,小孩子嘴馋,难得见一桌油汪汪,谁知竟是从外头买的。
“我多喝了一杯药露,纪医官应该不介意吧?”
陆曈不由皱眉。
纪珣的“青竹沥”正如其名,青碧盈盈,正是春竹色,倒出来时便比在罐子里盛着香气浓烈许多,一股苦涩药香充斥在鼻尖,甚至能闻得出其中几味药材。
“话不多说,”杜长卿举碗,“本掌柜先喝为敬!”
从容平静的像是喝了一碗清水。
苗良方出了一会儿神,像是沉浸在当年危急的一刻,须臾,才慢慢开口:“我后来才知道,她是盛京入内御医莫家府中的小姐……”
东家抱起桌上酒坛,“我买了甜酒,动筷之前,大家先举一杯吧。”
杜长卿敲一下他的头,骂道:“就你话多!”
听见“大疫”二字,陆曈眸色微动。
“来西街瞧病的都是穷人,别说赏些资银,遇到滥发好心的,有时候还要倒赔几个。”说至此处,瞪一眼苗良方,苗良方赶紧低头吃花生,假装没听见。
陆曈和银筝是从苏南来的。
“有一天,药铺里来了个抱着孩子的母亲,说三岁的女儿误食毒草,赶紧送来药铺救人。”
林丹青一顿。
苗良方叹道:“也难怪你们没听说过,那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裴云暎又比这些人更淡定些,伸手拿过酒碗,不紧不慢地喝完了。
平心而论,他是不想喝这玩意儿的。哪户人家庆宴上不喝酒只喝药?
白炸春鹅油汪汪的,与纪珣洁净衣衫实在很不相称。
杜长卿并无所觉,誓要将这东道主做到极致,贴心地抱着罐子给每人来了一碗。
她实在不喜欢喝药。
“二十年前……”
她想了想:“你家公子有家族支持,我和陆妹妹半路出家,能比得上么?”又强调,“再者,至少在女医官里,我俩说声杏林双娇不为过吧?”
杜长卿目光闪闪。
竹苓欲言又止:“哎……”
桌上,那只漂亮的琉璃罐子上刻了细致花纹,里头装着露液青碧幽幽的,在罐子里晃荡,像盛着汪翠绿翡翠,木塞已被打开,有淡淡清苦芳香弥漫开来,倒是十分消夏去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