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什么事?”谢九桢忽道,他站起身,强大的压迫感让晏道成心惊,“我的什么事要让你替我隐瞒,岳父不如说清楚。”
晏道成暗地里咬牙:“魏仓公还在这里,真要说得那么绝吗?”
魏济一怔,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匆匆走出去:“看来我留在这不合适。”
晏道成没想到他这么有眼色,差点没泄气,可是映儿的事一步也不能退,他就觉得是自己女儿受了委屈,以后不可能还跟谢九桢在一起过日子,太后那尊大佛在头顶上压着,映儿哪还能有好果子吃?
晏道成横下心来,看着他道:“大人既然娶了小女,想必对她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刚才情形你也看到了,映儿是真的很委屈,我作为她的父亲,自然不忍伤害她,相信大人也是这样,不如就放过我们吧。”
硬的不行来软的,坚决不退缩一步。
“放过你们?”谢九桢眸光一暗,眼中波涛翻涌,“你似乎总是把什么事情都想得很简单,以为逃出洛都就能把一切都解决了。”
晏道成面色一白,似乎被戳到痛处。
“玉枢在琼林书院进学,晏归麟也期望明年能参加武举,你的三哥,正盼着你有朝一日失势,把之前的仇都讨回来,你以为你逃得过吗?”
谢九桢冷笑一声,忽而转身,背对他道:“我以为是你要求我护着她,原来你这么笃定就凭你们能应付一切。”
“那就如你所愿。”
谢九桢留下这句话后,迈出门去,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晏道成却有些狼狈,儿子的仕途,他虽心有遗憾但不至于太过绝望,可谢九桢突然提到了晏道礼,却是让他心头震颤。
因为上次的事,晏萍被迫做了穆迁的妾,一顶小轿偏门入,他们一家被恨得咬牙切齿呢,之所以一直风平浪静,难道还能是顾及他?
他们是顾及谢九桢呢。
晏道成坐到椅子上,愁苦不已。
天空中飘起了雪,风声阵阵,鹅毛纷飞,谢九桢出了府,遥遥看到魏济站在雪中,好像刻意等着他。
谢九桢无视他,直直向前走,身后跟着星沉和鸣玉,自然也目不斜视,魏济没想到他理也不理自己,有些着急,尴尬地追了上去。
“我真没想到,你会让鸣玉把我请来医治她。”
他追了上去,也没人阻拦,到了谢九桢跟前,他慢下脚步,跟他并肩而行。
雪花飘落肩头,带走暖意,心底一阵冰凉。
谢九桢顿住脚步,挥手示意,星沉和鸣玉便退后几步,不再上前了。
他继续向前走,声音冷淡得就像天空中坠落的雪花:“没有别的办法让她想起来吗,不那么痛苦的办法。”
魏济一笑,笑容中有几分戏谑,他转头看他,眉眼弯弯:“你是真心的?”
见谢九桢没说话,他便回头,看向前面,轻道:“刚听说你要娶她时,我还以为这是你的计划,用另一种方式报复他们呢,可今日看你神色,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亦清,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你喜欢她,是吗?”
谢九桢停下脚步,将肩头的雪扫落,语气已埋藏着无尽的冷意:“你想要说什么?”
魏济一哂:“说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想,如果我是你,就是把所有晏家人都杀了,都难解心头之恨,亦清,你别忘了自己回来是要做什么,如此优柔寡断,感情用事,怎么可能达到你的目的?”
谢九桢看了他半晌,深邃的眼眸中似乎在蕴藏着一场交锋,一个锐利,一个随意。
他转身向前,声音已归于平常:“她于大局毫无关联。”
魏济一怔,显然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句话。
“你心思幽沉,看似冷情实则重情,就凭这两三日的相处,万万不会让你做到这份上,想来答应赐婚时你就已经沦陷了吧,那便是更早……”魏济掐着下巴想了想,“是在翠松堂时?怪不得你一直不戳穿她的身份。”
谢九桢忽然转头看了他一眼,魏济悻悻住口。
“来都来了,”魏济沉默半晌之后,脸上没了戏谑之色,变得正经起来,“我去看一看你母亲吧。”
谢九桢停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