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了懿旨,让他去了边陲!”楼曳影仍旧声声质问。
看着铜镜中倒映的太子惊怒神色,皇后的嘴唇抿的紧了些,她知道太子与楼西胧关系好,得知他走后,太子一定会来东宫质问她,只让她没想到的是,这质问会如此咄咄逼人,如此失去理智。
看着楼曳影历来沉静的脸上,出现那种少年人显而易见的失控神情,想好应对托词的皇后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是因为皇弟放了楼凤城进宫,所以你惩戒他,把他赶去了边陲,是不是?!”
“你怎么跟母后说话!”
寝宫中一时安静了下来,站在皇后身旁为她梳理头发的宫女,也低下头不敢再看。
楼曳影紧握双手,半晌后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四个字,“儿臣知罪。”
“下去吧。”
楼曳影转身退了出去,连平日里的告退都没有。
皇后坐在镜子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出来。
……
半个月之后,一辆马车停在了一个小城中的客栈外。
因为这个小城靠近边陲,又有风沙肆虐,街上只能看见一些老弱妇孺,与繁华京城相比,实在是另一种光景。
车帘掀开,一个白净俊美的书生走了出来,而后在他下来之后,又一个戴着斗笠的人走了出来。
这二人自然就是楼西胧与林明霁。
护卫牵着骏马带去了马槽吃草,楼西胧与林明霁这两个一看便知道是外乡来的人一起走进了客栈中。
“二位客官要吃点什么?”小二看二人穿着,便知道这两个异乡人应当十分有钱,谄媚的迎了上来。
已经坐下的楼西胧扶着斗笠边缘,“有什么?”
“本店特色有酥烂蹄筋,鲤鱼过河。”小二正口条利落的说着菜名,便见到扶着斗笠的外乡人将头上斗笠摘了下来。
楼西胧也不会为了遮掩身份才戴的这斗笠,实在是他在京城这样富庶的地方呆的久了,来边陲这一路风沙漫天,又有灼灼烈日,他面颊都被吹的发皱泛红不说,还脱了一层白色的皮。只这毕竟是小小的瑕疵,小二见到他的正脸,口条忽然就磕巴了起来——京城多是俊美才子,绝艳佳人,但在边陲这样苦寒的地方,长相稍微周正些的青年人都不常见,莫说这样珠玉一般秀丽美人了。
“有什么素菜么?”楼西胧听他一个酥烂蹄筋报了三次,忍不住问道。
“有有。”回过神来的小二连忙回答,又说了几个素菜的名字,楼西胧点了菜就让他下去了。
等小二走了之后,楼西胧忍不住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面颊,本来十分细腻柔滑的触感,如今叫风沙吹的粗糙之余,还有些刺刺的疼痛。
“等适应了应该就会好些。”林明霁看他脸上干裂泛红,也是有些心疼。
楼西胧叹了口气,自嘲道,“还未至边陲,便吃了这么个苦头。”
小二正端了几盘菜上来,楼西胧实在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便戴上了斗笠,正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马嘶。客栈中的几人扭头望去,见是几个穿着铠甲的男人,翻身从马上下来。
他们进了客栈,小二马上迎了上去,“几位军爷——”
对方并不理会他,反而直直向坐在桌子前的楼西胧与林明霁走去。
“末将宋案,奉翟将军之命,前来迎接四皇子。”宋案并不认得四皇子,看到坐在桌前的林明霁,径自向他行礼。
林明霁正要纠正,戴着斗笠的楼西胧已然开口,“有劳宋将军了。”宋案听到这一声低头望来,只看到将面容遮的严严实实的斗笠,楼西胧也隔着斗笠垂下的纱幔看他——这自称宋案的人,生的比京城男子都要魁梧高大,又穿着一身乌色的铠甲,腰间别着一把手臂宽的长剑,剑眉星目,威武慑人至极。
这宋案也是一介武夫,口中虽然恭敬,却也看得出只是听命而为。他听戴着斗笠的男子说话声音绵软,也没有什么威慑力,便只当是四皇子带来的随从,仍旧看向林明霁,“四皇子先用,末将出去等候。”
几个士兵跟随他撤出了客栈。
有人迎接,林明霁便不好再慢条斯理下去了,他随便吃了一点果腹,便跟着楼西胧离开了客栈。那宋案实在高大,身长两米有余,站在门口像座山一般。他看两人出来,命人牵了马给他们,楼西胧说自己有马车,宋案却冷硬道,再往前流沙深陷,马车不易行走。
林明霁看宋案态度,便知道他是不知道面前戴着斗笠的人才是四皇子,他正要开口替楼西胧澄清,便听到楼西胧妥协说改乘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