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日除夕……谢征。”傅偏楼认真道,“你二十岁,该加冠了。”
“我昨晚来寻你,你在修炼,我想着也不急于一时,便没打扰……但这天,你该不会还只想修炼吧?”
谢征沉默,不然呢?
他并不反驳,其中意思令傅偏楼不由自主瞪大了眼,将脸凑过来,一字一顿道:
“修炼,哪天都行,但冠礼只有一日。”
“别总把自己关在一个地方,我与蔚凤说过,请他和他小师叔告假,你不必去学堂了。除夕很热闹,我们下山玩吧?”
长长的眼睫上下蹁跹,清澈的漆黑眼眸里倒映着他容色寡淡的模样。
谢征对那个飘渺的白衣身影感到一阵陌生,不由愣怔出神。
“好不好?”傅偏楼锲而不舍地问,一副不答应誓不罢休的样子。
“……好。”
少年于是笑起来,早有预谋地取过一枚玉冠,冲谢征扬了扬手:“来,师兄,师弟替你束发,保证给你伺候好咯。”
他说给伺候好,还真不止一句空话。
谢征从头到尾被折腾一番,乌发戴冠,垂下两缕飘带,衣服也换成了凡人款式,长袖宽带,肩披狐裘,腰佩化业,不似平时的飘逸利落,瞧着十分庄重。
等下了山,傅偏楼领头带他去到临近的镇上,正赶上当地的庙会,热闹非凡。
说不是提前问过,谢征是不信的。余光瞥向傅偏楼,少年的脸陷在外氅毛边里,暖暖融融的,探头来回张望,满目高兴。
兴许是被周围呼喝的喜意感染,他心中忽而有些飘飘然。
“谢征,这边!”
人群拥挤,傅偏楼不得不扯着嗓子喊了句,拉住谢征的衣袖来到台下,仰头好奇地看傩戏。
鬼神面具青面獠牙,一步一跳,锣鼓齐响。
一曲唱完,还不算尽兴,沿着街边挨个地逛小摊,买来两副面具扣在额角。
谢征觉得傅偏楼实在有纨绔资质,花钱大手大脚,看上就买。
有的东西他不过多瞧上两眼,转瞬就捧到手边,叫他哭笑不得,只能收下。
也亏袖袋够大,装得了。
逛到举着糖葫芦的小贩面前时,之前还在一掷千金的傅大公子忽然顿住,站定看向谢征。
“想要?”
“嗯……”
“不买么?”谢征问。
傅偏楼侧过头,用面具对着他,一瞬不知想起了什么,耳尖微红,支支吾吾地说:“想、想你买给我。”
这是几个意思?谢征不解,给他花钱不眨眼,给自己买个糖葫芦倒不愿?
问剑谷不用银钱,他身上有些,便不计较那么多,从袖中摸出一个锦囊,和小贩交流两句,拿了两串回来。
递过去,傅偏楼眼里光彩骤绽,惊讶地看着他手中的锦囊:“这个……”
谢征低头看了一眼,这是尚在永安镇时,拿傅偏楼的香囊改的,上面还有他当时歪歪扭扭刺的字。
“你还留着啊。”傅偏楼眯了眯眼,有些怀念。
“嗯。”谢征忽然想到,过去家里的钱全在他手上,山上弟子月例又不给银角铜板,不禁问,“你何处来的银钱?”
下山本就花了些时间,镇子不远,也不很近,他们到的不算早。此刻黄昏黯淡,渐入晚暝,天边卷起浮浪般的橘红。
他们站在墙角,问出话时,正巧有人于一旁点着了鞭炮,噼啪炸响。
周围本就嘈杂,傅偏楼没听清,疑惑地挑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