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俯身过去,谢征勾起遮住他侧颊的傩面,贴在耳边又重复一遍,“哪里赚的银钱,敢这么花?”
热气氤氲,傅偏楼往后瑟缩了下,脊背靠上墙角,才发现避无可避。糖葫芦的糖衣崩碎在齿间,甜得发腻,又酸到牙疼。
“善功堂发个牌子。”他含糊地咬着字,“仙山俗物不值多少,有的是富家子弟乐意换人情……啊。”
语气倏尔兴奋起来:“谢征,你回头!”
谢征回过头,一束烟花腾空而起,绽放在眼眸深处,万丈红尘纷纷落落。
“我听琼光说,问剑谷近处,就数此地年节最为盛大,还会放烟火。”傅偏楼问,“好看不好看?”
谢征点了点头,说:“不错。”
“那,”傅偏楼笑着,呼出一口白气,“生日快乐!”
人声鼎沸,他无法置身事外,便也坠入红尘之中,唇角浮现出浅浅笑容。
“嗯。”
……
夜市灯笼挂了一排又一排,亮如白昼。
没有下雪,晚间庙会依时而开。
来来往往的行人穿着小袄,拖家带口,不时有幼子被路过傩人狰狞的面庞吓到哇哇大哭,亲人反而开怀,抱着他直哄“去了晦气”。
“有意思?”
见傅偏楼又用假面骇了旁边的孩子一跳,谢征摇摇头,幼稚。
傅偏楼哼笑道:“我这是送喜呢。”
他身上总是烟火味儿极重,贪玩贪嘴,看见什么都想试一试,连带着冷清的谢征也沾染了人气,不再与世隔绝。
他们戴上鬼面,行走在人群中,就如同寻常的凡人,过着寻常的除夕,寻常地庆祝着身边人的诞辰。
直到——
“有妖怪啊!”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抢走了!”
尖叫声贯穿天幕,人群骚乱不已,谢征与傅偏楼对视一眼,掀开面具,纷纷摸上腰际佩剑。
一只黑影叼着婴孩,闪电般踩着人头窜过,到这边时,谢征目光一凝。
“大胆妖孽!问剑谷山下,也敢害人?”
伴随着这声高喝,剑光一掠,人群四散而开。
谢征抱着襁褓,用灵力安抚受惊的孩子,傅偏楼则提着一只背上插着三柄利器的黄鼠狼,轻巧落地,血这才从伤口中成股涌出。
他蹙眉望着不认识的那柄剑,莫名有些眼熟……那道声音,也很耳熟。
“诸位莫慌,刚成精的小妖罢了,我已将其毙命,不必推搡……哎哎,我的鸡!”
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出来,那人抖了抖袖袍,把小仔鸡藏好,正要端出仙风道骨的姿态安抚众人,定睛一看。
对面二人一个提着小吃点心,另一个握着傩面玩具,无言地和他对上视线。
琼光挠了挠头,尴尬一笑:
“呃,谢师弟,傅师兄?好巧哈哈……”
傅偏楼手上没空,冲他扬起下颌,微妙道:“琼光师弟,那个,你的鸡……”
谢征言简意赅:“掉出来了。”
琼光:“……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