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近不知怎地,莫名倦了起来,乏了起来,有些时候,一天要睡够十个时辰,余下的时间,也无甚力气,甚至连动一动手指头,都觉乏力懒惰。
她听到顾胜城拿着略微惋惜的声音说。
“我不知道兰陵城的使团里,会不会是他来谈判。”
秋水知道顾胜城口中的“他”,指的是齐梁的小殿下易潇。
在顾胜城的心结里,始终有这么一个人。
秋水也知道,在风庭城的那场酒会,是改变自己夫君人生的盛会,两个人便如光与暗,此后各行殊途,偏生纠缠。
如今终于重新回到了平等对视的层次当中。
一个人生出心病,便唯有心药能医。
顾胜城拿着温柔的语气说道:“我现在不想杀人,若是他来了,当年的事情,他若是愿意,一笔勾销便是了,我倒是想和易潇坐下来,心平气和,重新下一局棋,不计胜负的那种。”
秋水怔怔看着床榻上的夫君,看到他起身重新将毛巾浸泡在盆里,攥拢热气,重新拎出,拧干之后,细细替自己擦去重新焐出的沸汗。
男人拿着轻柔声音说。
“是不是觉得我好像变了一个人?”
秋水笑着摇了摇头。
顾胜城笑道:“打啊杀啊,确实有些累了。拖雷和斐常路上的时候,好几次想要问我,为什么要来鹿珈镇”
秋水眨了眨眼。
她也想知道。
西域的大局还未定下,这个男人便急匆匆来到鹿珈镇谈判,为了什么?
顾胜城狡黠笑了笑。
“不告诉你。”,!
;拖雷和斐常,以及妖族使团里的其他成员,都没有入住房间,而是怀里搂着刀剑,就这么背靠背窝在城主府的道场空地。
怕扰了顾胜城和秋水的清眠,拖雷和斐常又不敢靠得太近。
“秋水大人的身子,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斐常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也不知似是那次之后便如此这般此事说不得,说不得。”
拖雷同样声音放轻,眯眼应声:“宫主放着西域的八尺山都不管了,带着重病的秋水大人远行至此,来这鹿珈镇忍气吞声,谁知道是为了什么?”
秋水生了一场重病。
修行者是很少生病的。
更不用说秋水这样,距离大修行者也只差一步之隔的人物,怎会离谱地生了重病,卧榻不起,连这趟使团之行,都需要人精心照顾。
斐常沉默,望向那个屋子。
屋子里烛火明灭。
顾胜城为秋水换了一条热毛巾,拧干水汽,俯下身子,为她擦去面颊渗出的虚汗。
按理说,生了重病,便该是在棋宫上休息的,可顾胜城实在放心不下,便带她来此。
如今西域还在动荡,谁也不知风白和大君的遗派,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会做些什么疯狂的事情。
他心神不宁。
不知是何原因。
柔弱的女子声音飘入耳中。
“兰陵城的使团,还要多久能到?”
秋水面色发白,眉心的血痂虽是凝固,最中央却像飘着一块琥珀,仍然不断溢血。
顾胜城轻柔笑道:“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