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走什么神?”邓重华的声音冷了一个度,斥责道:“还要让我的手在这里按多久!没看到组织在出血吗!”
姜添一个机灵,他颤声道:“老师……有人……有人——”
“医生,我朋友的父亲需要你们的帮助。”背后传来一个女人冷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在空旷的手术间内荡开些许回响,“这是他的心脏!现在急需回到他的身体里去!”
姜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巨大的恐惧令他指尖冰冷颤抖。
如果他此刻回头就能看见许念姿正高高的举起怀中的肉瘤,就像是狮子王动画中那举起新生小狮子的山魈,而她那张诡异的脸直勾勾的正对着他们,轮匝肌溶解重构,变形的鼻子,单一的眼睛,带着蛊惑的力量,他与邓重华无论是谁只要抬头看她一眼,便会立刻失去自主的思想,成为她言听计从的仆人。
“可是老师……我们——”姜添的喉咙宛如被扼住,气息焦灼,他下意识的要回头——
“做你的事,旁的与你无关,我说过我不喜欢一心二用。”邓重华冷冷的喝止了他:“现在就算是手术室塌了,你我也必须做到手术的最后一刻!至于心脏?那是心脏科的事。”
姜添咬紧了下唇,他强迫自己立于原地,心脏狂跳。
高跟鞋的声音一下一下越来越近了。
他能感觉到那女人在迫近他,带着森寒黏腻不似人类的气息。
他紧张地想要干呕,情不自禁的用余光瞥向邓重华。
事实上邓重华此时是正对着来人与手术室大门的,只要抬抬眼皮就能看见他背后的情况,但两鬓斑白的老教授气度沉静,专心致志,连眼皮也没有掀一下,明亮的瞳孔深处倒映着的皆是手术视野,每一个动作都还是那么精准,那么迅疾,手指的力量稳扎稳打,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干扰。
姜添有被感染了,邓重华的言语莫名的让他感觉到可靠和安全。
他觉得邓重华像极了一位功勋累累的名将,泰山崩于前大军压于境而面不改色,明明都在一起,都面对着未知的危险,慌乱如麻的自己却显得尤为渺小,他身为一个医者,手上握着患者的性命,他为何就做不到全神贯注,心无旁骛呢?
他反复诘问自己,一股信念升腾而起,狂跳的心在一分分的平静下去,他逐渐放空了他的大脑,此时此刻他的眼睛里除了手术本身以外,容不下任何一粒沙子。
许念姿还在他们的背后叫唤。
“医生!医生!我说我要你们帮忙!你们是聋了吗!都听不到吗!”
没有一个人抬头看她,更毋庸提搭理。许念姿哆嗦了一下,眉毛古怪的上扬。
她怀里的这团核细胞已经濒临死亡了,具备活性的细小触手所剩无几,即便将这团东西放到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也无法立刻寄生存活,除非能将人类的血窦直接移植到细胞团上去——这就需要一些技艺精湛的手术医生来操作。
故而,她才会将目标锁定在邓重华和姜添身上。
具备精神污染能力的她操控普通人堪称轻而易举,无论是护工护士还是保安皆为他所用,她一路在手术室都畅通无阻,本以为这件事会非常轻松的完成,谁能想到!快结束了却遇到邓重华和姜添这两个任务末端的刺儿头!
许念姿急得发狂。
“你们既然如此看中这台手术。”她想:“那我就毁掉这台手术。”
说罢,她张牙舞爪着尖叫着扑向无菌的手术台。
电光石火间,一枚子弹从天而降,瞬间击穿了许念姿的头颅!
许念姿的双目瞬息空洞,她的身形一晃,缓缓的向后栽倒。
她摔在地上,脑后涌出大量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到死都想不明白封闭的手术室里哪里来的子弹,手里的肉瘤也滴溜溜的滚了出去,借着冲劲撞在墙角,腐烂的肉质迸开一朵水唧唧的花。
那厢,在他们上方六层楼的vip病房,顾沨止单膝跪地,他举着枪,枪口斜垂于地表,有点儿像个打钻机,而方才那颗子弹就是从这个枪口里打出去的。
很神奇,子弹穿过了层层楼板,以最短的直线距离击中了许念姿。
是枪管上支着的那片小小的金色瞄准镜的力量。
——传奇武器,威拉里贯穿之瞳。
盛欢亲眼目睹装上这片瞄准镜之后顾沨止所能看到的视野。
仿佛是将这栋楼打穿了一个圆形的孔,脚下的若干层楼板在孔隙的范围内悉数变得透明!其中人来人往、每一个设施、每一处装潢都看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