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石桥上,赵琼微微低着头,池水清波荡漾,已是初秋,池中却仍有粉红的荷花盛开。
“到了。”仆役恭谨地替赵琼拉开阁门,请赵琼入内。
采莲阁中相比起外边的富丽堂皇,显得十分简朴,宽不过两丈的屋中,仅有一炉、一方桌、四木椅,还有一张摆了几件青瓷的博物架。
赵琼拘谨地寻了把椅子坐上,等着魏仁浦过来。
等了足足有两刻钟,魏仁浦穿着白色常服,面带笑容地走了进来。
感受到魏仁浦身上的官威,赵琼连忙起身:“在下拜见魏枢相。”
“免礼,免礼。”魏仁浦笑着道。
“你是替令尊来送这封信的吧。”魏仁浦扬了扬手中的名帖:“令尊的意思老夫清楚了,老夫刚才写了封回信,交给令尊即可。”
赵琼挪动了略微僵硬的下肢,走到魏仁浦面前,双手颤抖着接过魏仁浦递来的信封。
“你名赵琼是吧,可有表字?”魏仁浦看着眼前的青年,亲切地问道。
“在下今年十九,还未起表字。”赵琼惶恐地躬身回答,即便是略显亲切的问候,赵琼仍能感受到魏仁浦身上一股威严的气势。
魏仁浦微微颔首:“老夫今日本想请你尝尝老夫的茶艺,可此信极其要紧,需要立刻送至宋城。”
“在下何德何能,怎能受得起魏枢相泡的茶。”赵琼腰弯得更低了:“请枢相放心,在下定会将信平安送达。”
“那你便快快去吧。”魏仁浦又大声吩咐道:“送赵郎出府。”
很快候在阁外的仆役开门,领了赵琼离去。
等到赵琼离开,魏仁浦从名帖中取出了信,皱着眉看了一遍又一遍。
魏仁浦在来采莲阁前,先是看了名帖内附带的信件,里面的内容令他有些吃惊。
赵兴业在信中先是恭敬地问候了魏仁浦,而后用了很长的篇幅暗示:建议魏仁浦除掉竹奉璘,而赵兴业能替魏枢相除掉竹奉璘,且竹奉璘将会是畏罪自杀,不会牵连到任何人!
同时,赵兴业也需要魏仁浦给竹奉璘一个承诺,那就是保护竹奉璘的儿子竹明义,以让竹奉璘能够安心上路。
魏仁浦惊讶于赵兴业的胆大,竟能够向当朝枢相提出如此出格的建议。
惊讶的同时,魏仁浦也有些欣赏赵兴业这个宋州判官,以区区一介八品官的身份,却能够行事如此大胆,而且还正中魏仁浦的下怀。
其实魏仁浦昨下朝之后,就派了一名亲信去宋州见机行事。
魏仁浦令那亲信想方设法,在三司会审前见到竹奉璘。
只要能够见到竹奉璘,就命令竹奉璘自杀,魏仁浦给出的承诺也是保护竹奉璘的儿子。
虽然已经不再独掌枢密院,但要保下一个被充军的罪臣之子,对魏仁浦来也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
魏仁浦很想让竹奉璘自杀于宋城的监狱郑
虽然竹奉璘一案在宋州审讯,自己私运粮米之事是很难泄露出去的,李谷和王溥屁股也不干净,这次两人再加上李重进如此针对自己,应该就是为的这条财路。
他们仨人自然也不愿意私运粮米之事被公之于下,但魏仁浦就怕事情有万一,谁都不知道那竹奉璘绝望之下,究竟会做出何等举动。
所以竹奉璘还是死了最好,只有死人才能完美地保守秘密,魏仁浦下定决心后,立刻动笔给赵兴业写了回信。
虽然在名帖中赵兴业只字不提报酬,但魏仁浦在回信中还是给了赵兴业一个允诺。
赵兴业是文官体系的人,魏仁浦管不到,所以魏仁浦允诺给赵兴业儿子赵琼一个官身。
也不知道这点报酬能不能让那赵兴业满意,魏仁浦左思右想,并不清楚赵兴业为何要讨好自己,没有明的报酬往往最是难以满足。
魏仁浦猛地又有些吃惊,自己失去权位才一,就已经沦落到要担忧这种事情了吗?
曾经魏仁浦命令竹奉璘劫船时,开的都是空头支票,竹奉璘也是恭敬地按命行事。
可怜见,赵兴业哪敢和魏仁浦提要求呢,他只是想着能攀上魏仁浦的大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