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与前面几声全然不同,是暴戾的,是阴暗处水草勾住脚,是小巧的螃蟹爬到脚上。
堂溪毓忽而明白,她侧头盯阿旻额头,有道不该属于她的疤痕。她有个揣测。
却没机会证实。
蛟之尾突显,继而环绕,光秃秃的与蛇无异,率鱼而来。倾之,蛟头从面前转至背后,措不及防地叼走阿旻。
随珠摇晃,堂溪毓视线都模糊了。
在青黛尖叫声里,堂溪毓趁未走远,连忙施法,左手拖住右手,二指立眼前,憋出金光,化作铰链,水蛇般游去。
“阿苍!停下!”
阿旻情急时唤出蛟的小名。因阿旻,蛟便自取“阿苍”,愿凑一个“苍旻”,望奔云下海。
铰链拦住蛟的头,蛟正巧因她的话而停下,有些发愣,半年来,她第一次唤他“阿苍”。
阿旻见他松嘴便远退,水里面瞧不出泪还是水。
“她们来找一道士,你是不是吃了他?”
“未曾。”
“那岸边的白骨是怎么回事?”
忘记现在被锁住的蛟继续温和道:“我一直在龙宫等你,除晌午闯入者有二。你说的道士大概在其中,他虽有伤却法力高强,我害不了他。”
堂溪毓手捏的死死。
“那道士说要来找你,如今没了踪迹,你说是谁做的!”阿旻嘶哑声道。
“别这样说,伤嗓子。”
“那是谁做的。”阿旻发凛。
蛟顿时发火:“你为了他人与我争吵!你又看上了那道士是吗!”
他不听阿旻的一句句“我没有”,自顾自地,上下剧烈起伏,挣破锁链,吼声掀起飓风,险些将几人推至远处。
听其声,堂溪毓和青黛颇为痛苦地捂耳,此乃震耳碎心之声。
仿佛有针扎耳,有油煎心,有虫咬骨。
稍后回神,堂溪毓立刻举左手,念起青黛所教术语,右手为其运气,灌注心血,以抵御推力。并将水拨成水柱,中心在蛟,螺旋入天,望控制发狂之蛟。
随风旋转,蛟顺势而为,悄无声息,从中脱身。
巨大蛟头迎面而来,挡住随珠光芒,堂溪毓发觉眼前一黑,眨眨眼便瞧见狰狞的蛟头,靠近看盛气凌人,直取命门。
这把堂溪毓吓了个踉跄,千钧一发,阿旻手持随珠游来,挡住他的攻击。
“哐——”
蛟来不及转向降速,就成了用力顶住阿旻的胸口,扎心入肺。
他发愣,于是紧着化为人身,双手捧着阿旻,看她心口流血,血腥味蔓延。
“快!快救她!”堂溪毓看不清,却紧紧抓住青黛向前划去。
“没用的。”阿旻忽而笑了。
青黛被攥得飞起,还嘟囔:“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说什么丧气话。”
“快来救她!”蛟欲带她们回龙宫。
阿旻伸手摸摸他的下巴道:“你难道不想让我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