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至今也记得晏平山说的那句,
——朝聿,是你主动将后背交给敌人,便怨不得别人对你心狠。
从那之后,他再也不曾玩过这类项目,甚至于连亲自开车也是屈指可数,只是依旧会收藏各种跑车,留作观赏。
那几年他一直在几乎严苛的状态,去克制本心。
思至此,晏朝聿缓缓掀开黑睫,瞥过舷窗之外,飞机降落在瑞士机场,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温臻时的场景。
那是五年前的一个深秋。
飞机也如今日一般降落在机场,他从司机那里取到车钥匙时,外面世界正夜雨纷纷。
那日他罕见地自己驱车回檀庭,穿过百里长安街一带的行政功能区,深夜十点,皇城的也略显寂寥,他将车拐进一条深黑小道,风雨刮过梧桐叶,没了斑斓街灯,只能凭借这条小道的微茫灯光前行。
窗外的雨有增大的架势,车子往前驶,巷口正好有一间亮着灯的小便利店,晏朝聿将车停下来,直接进店拿了把黑伞,目光一挑,最终还买了一盒南京。
那时只是想尝一尝这烟的感觉。
走出便利店,他偏头将烟点燃,抽了口,是很陌生的味道但也还能接受。
绕道往回走时,他眸光微顿,视线紧紧攫住立在他车前的那道身影。
少女身上还穿着一身白色舞裙,乌发散落在腰际,巷间街灯跳闪着,照亮她素净的一张脸,没上妆,五官却已足够精致,令人过目不忘。
那时他只觉得隐约有些眼熟,但脑子里搜过一圈京中那些千金的脸,才发现自己竟一个都想不起来。
雨丝渐大,有水珠落在他漆黑短发上,洇湿了他的眉眼,也洇湿那姑娘的裙裾,晏朝聿瞥了眼手里买的这把伞,靠近她时,却忽然看见那小姑娘直接脱下了束着步伐的舞鞋,白玉般的一双脚直接踩进水洼里,不顾一切往雨幕冲。
像一只视死如归,只要努力绽放绚丽翅膀的蝴蝶。
他攥着手里的雨伞,久久驻在原地,直到那抹白影消失,再回想起来,那姑娘一定是故意踩水的。
那时,路灯下男人漆冷锋锐的眉眼里,染了不曾察觉的笑意。
那夜,晏朝聿不知道雨夜姑娘的任何线索。
直到后来有一日回到家,他在一件西装外套里,拿到了一张照片,里面的女子眉眼静婉又温柔,一点一点和深秋雨夜踩水的姑娘重合起来。
晏朝聿恍然想起来,这姑娘是温家的。
也记得那时晏平山说过,这姑娘会成为他的妻子。
叫什么?
温臻,温家人都唤她臻臻。
说到底,最初只是一张照片,澜城温家,至于是哪个zhen,他心里都没有去在意过,
总之,这一生就这样由着晏平山的心意,顺水推舟便好。
回忆停在这里,瑞士的夜幕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