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容县主血气不条,郁结于胸,干火旺盛怕是对将来子嗣有碍。
对来还钱的薛珍,宁欣是抱有善意的,罕见的笑道:“二表嫂一路辛苦,请到正堂用茶。我新得了二两毛尖,冲给二表嫂尝尝鲜。”
薛珍冷哼了一声,“当不起!”
宁欣笑着退到一旁,让开了门口的位置,薛珍此时气不顺,宁欣看了既觉得好笑,又觉得解气,仔细感觉了一下心意,宁欣暗自点头,嗯,没有同情怜悯。
果然她是个坏人,专门欺负一心想要为贤妻的坏人。
“二表嫂不累么?”宁欣再一次劝道:“你若有事儿,进屋说。咱们姑嫂两人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姑表亲打折骨头连着筋儿,二表嫂有什么难处大可同我说。”
“同你说?”
薛珍对宁欣的做作气不打一出来,讽刺道:“你还记得打折骨头连着筋儿?”
“二表嫂甚是在意二表哥,在您眼里表哥表妹都有些说不得的‘私事’,我为了二表嫂和二表哥过得举案齐眉,再思念外祖母都不敢去看望。”
宁欣委屈般的嘟着嘴儿,事到如今她全然想开了,既然这幅躯壳就是这样的柔弱,她不想再挣扎了,水眸水气缭绕,“二表嫂指责我遗忘外祖母实在是寒了我的一片孝心。”
薛珍很想亲手撕碎宁欣的虚伪。
“我看你是惦记着王家的银钱。”
薛珍迈步走到宁欣身前,顺着正堂敞开的大门向里面一看,她心底的火气更是直冲向上,她最最喜欢的,好不容弄到手的,从来不舍得摆设的落地珐琅精雕玉花瓶就放在宁家的正堂上。
宁欣顺着薛珍的目光看去,腼腆的说道:“长者赐,我不敢辞。”
薛珍凌冽的回头,“楚太夫人是不是你的长辈?我是不是你的嫂子?张口闭口的说孝心,怎么没看到你孝敬?”
“这不是没钱么。”
宁欣悠然的叹息,似嗔怪般的斜睨了一眼薛珍,“二表嫂莫非不知我父母的田产财物都在外祖母家?如今我傍着姑祖母过活,一针一线,一草一木都是姑祖母赐予的。可就算如此,逢年过节,长辈们寿日,我也竭尽所能的准备礼物,不敢同旁人相比,可那也是我能拿出得最贵重的礼物了。”
“过两年许是会好过一点,二表嫂赠给我的江南田产有了出息,我会送二表嫂一份大大的红包。”
宁欣的衣服料子是上好的湖稠锦绣,裙摆上的花纹非苏杭绣娘绣不出,她佩戴的首饰极为精致,玉色上承,就她这身穿戴全置办下来,少说也得二三百两。
她说没钱,谁相信?
薛珍抚了抚额头,不对,宁欣是没钱,可她有一个能甩出一百万两银子的长辈,有薛珍主动送上的江南田产!
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薛珍心在泣血,辛辛苦苦十来年,一朝回到奋斗前。
宁欣又露出一副你真好的神色,薛珍紧紧的咬着大牙,将银票勉强的卷成卷,在正堂门口直接甩到宁欣的头上,冷傲般的说道:
“伶牙俐齿的,我说不过你,宁表妹,今日我将王家欠你的都还上了,你就搂着银子好好的过自子吧。”
“宁家的绝户女今着唯一的亲眷外祖家还债,我看将来你碰到难事怎么张嘴求王家!”
薛珍神色凝重且威严,身上透出宁可砸锅卖铁也要还债的志气,本来她想震慑一下宁欣,可谁知宁欣根本没看她,低头数着银票。
薛珍气得脸庞煞白,柳眉倒跳,杏眼圆睁,食指颤抖的指着宁欣:“你你也好意思说是清贵书香的宁家女儿?”
宁欣数着银票的数目,眼睛都没抬,“二表嫂见谅,我是穷怕了,手中有钱,心底不慌,谁也说不想准将来会不会碰见沟沟坎坎,没银子撑腰怎么成?我看人的眼光一向不如二表嫂,您相中的二表哥是解元,将来必入仕途,二表嫂即便没银子也能指望二表哥,可我就比不上二表嫂了,身世飘零,实在是不想再受别人恩赐,不愿意指望着旁人过日子。”
她说得是好话么?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让人生气?
薛珍感觉胸口燥热难耐,再同宁欣呆一会,她非炸了不可。
前世宁欣人前对人如沐春风擅长在背后下刀子,今生的宁欣牙尖嘴利毫不吃亏,也不像前生在意脸面,到底什么改变了宁欣?
薛珍嘲讽宁欣数银票的样子,“是得好好的数清楚,我看宁表妹这辈子只怕是今日最得意了,做嫂子的劝你一句,你可得将银子守好了,别便宜了旁人。”
“二表嫂的金玉良言,我会记住一辈子。”
宁欣抬眼满含着感激的笑容,“以前常听二表嫂说疼我,我原是不信的,可今儿,我信了。我同二表嫂做贤妻的想法不同,可二表嫂还是对我这么体贴,给我讲守住嫁妆银钱的道理,我不知怎么感激二表嫂好了。”
“二表嫂,您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薛珍的目光从宁欣身上移开,额头的青筋凸起,太阳穴鼓鼓的,胸口宛若风箱一般上下起伏着,明知道宁欣是故意惹她生气,可她愣是控制不了不生气。
前生受够了宁欣当面友好背后捅刀子的痛苦,可今生被宁欣当面打脸,薛珍一样的痛苦,肝儿痛。
“二表嫂怕是累着了。”
宁欣关切的说道:“二表嫂是堂堂贵人,宁家怕是入不得您的眼儿,我瞧着您气色实在是不愈,您若是有个好歹,我心里过意不去,让您拖着病体来还银子。”
“左右宁家也没二表嫂看上眼的东西,这一千两银票您拿着买些好药材补补身子,这算是我的一点点心意,外祖母还等着您和二表哥的好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