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马周瞧见有两名武侯走了过来,担心自己身份暴露,遂编了个借口,匆匆与高阳等人道别,转身拐进了左侧的道政坊,七拐八绕来到一间?店,与寡妇店主王媪说笑了几句,这才入宫交差。
在他走后,那两名武侯径直走到高阳面前,扑通跪了下去,抱手行礼。
高阳还没什么动作,旁边的缅伯高却是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搀扶,满脸堆笑道,“哎哎!怎么一上来就行如此大礼……我之前就听说大唐乃礼仪之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快快请起,别伤了膝盖!”
两位武侯愣了愣,茫然地看着缅伯高,心道这外族莫不是个棒槌,怎么敢在尊贵的公主殿下面前这般作态。
高阳咳了两声,悄悄地挥挥手,让两位武侯赶紧离开。
两位武侯当即领命,起身退下。
这下缅伯高更加得意了,他对高阳、焦遂、阿蛮三人飞了飞眉毛,捋着胡须道,“哎哎!每个人的命不同,你们输在了娘胎上,羡慕也是没用,只有拼搏,才能靠着后天的努力,勉强弥补一丢丢差距。”
正当高阳想要讥讽几句的时候,四周的百姓忽然齐齐跪下。
两队披坚执锐的武侯护卫着一辆华贵马车,缓缓来到高阳等人面前。
马车停下的瞬间,帘子陡然掀开。
身穿翻领长袍的瘸脚太子李承乾走了下来,他扫了眼缅伯高、焦遂、阿蛮三人,皱了皱眉,上下打量高阳一番,轻叹道,“瘦了,也黑了,这一路必定十分辛苦,回来了就好,你往后可不许再乱跑了!走吧,我已经命人在东宫置办了酒席,全都是你爱吃的……”
“去什么东宫!”
还未等高阳回复,又有一辆马车从左侧街道驶来,小胖子魏王李泰掀帘而出,扭着沐桶腰走到高阳面前,笑呵呵说道,“妹妹刚回长安,肯定想念长安的风味人情,我已命人把西市清场了,方便妹妹与民同乐,大快朵颐!”
太子李承乾眉尖微微一皱,寒声道,“还是跟我去东宫吧,吃得安心些,不用担心酒菜里有没有被人投毒。”
这话说得露骨,既有警告青雀儿不要胡作非为之意,也给高阳贴上了一道保命符,起码在她进了长安,还未回到皇宫内苑这段时间内,可以不用担心有人会在她的吃食里投毒。一旦真出了事情,便是魏王李泰的罪过。
魏王李泰自然不会毒害自己的妹妹,不过他刚才提议高阳与民同乐,这才让居心叵测之人有了可乘之机,帮凶的罪责无法推脱。
这些利害关系在小胖子李泰的心中盘算了一刹,随即冷笑起来,“还是去西市那边比较好,便是有人投毒,也不会当场毙命,还能及时救治,但如果不小心碰上了刺客,那可就是血溅当场了!”
高阳一怔,问道,“什么刺客?”
魏王李泰把手放在嘴边一挡,但刻意提高了声量,笑眯眯地说起了八卦:“小妹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有个九品蠢驴想学魏征,行犯颜直谏之举,结果他选错了地方,站在东宫门口骂了小半个时辰……后来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个戴青铜面具的刺客,一剑了结了这蠢驴的性命。”
高阳听到青铜面具四个字,当即睁大了眼睛。
太子李承乾没注意到高阳的表情变化,还在坚持:“魏王,小十七又不是蠢驴,怎会碰上刺客?东宫毕竟紧挨宫城内苑,宵小之辈岂敢放肆,真当禁军是摆设吗?依我看,还是去东宫稳妥,待会儿吃喝完毕,也方便回宫。”
“太子,即便东宫真像你说的那样稳妥,也得看小十七想不想这么快就回宫啊!”魏王李泰立刻反驳道,“妹妹一路辛苦,必定想要在长安城中放松一下,我以为还是跟我去西市吃喝比较惬意,到时候我让人给你表演几出精彩的马戏,玩累了就去延康坊,我那宅子很是宽敞,还没有什么刺客……今日好好歇息一下,明天我再带你去逛逛圣人赏给我的芙蓉园,最近我在那边又养了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李承乾一听到芙蓉园,脸都绿了,愤愤道,“花草虫鱼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诗文经书才是百看不厌的风景……小妹可能还不知道,圣人前阵子特意让我在东宫之中开设了崇文馆,凡课试举送,皆入弘文馆!”
“欸嘿!巧了不是,我魏王府中也有文学馆,而且开设的时间比较久,风流才子的数目比你那崇文馆多出几倍不止,我骄傲了吗?”魏王李泰反唇相讥。
他俩在这边互不相让地争论着,缅伯高、焦遂、阿蛮三人却是看傻了眼,心中震骇莫名。
阿蛮最先回过神来,他歪着脑袋看向高阳,结结巴巴道:“阿……娘咧!他俩一个太子,一个魏王,又把你叫做小妹,这么说来……你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