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动。”
陆业撇嘴翻书,看看那密密麻麻的小字,突然好奇心起,拎起那书面定睛一看。
封面上狂草凌乱,看起来像是《西京冤情录》。
陆业大吃一惊,“你看这个做甚?莫非你想进刑部历练?我和你说,以你的身份,最好还是不要掺和到长安的冤假错案里头来…进了刑部,难免和淄川王有牵扯,额,这什么书?西京冤情录?”
萧且随有气无力,“你看清楚,‘丙字爱恨录’。”
只见那书上写道,「“此剑名为牵情,我知你惯用双剑,风河折损,你便暂用它来代替吧。”
荀鸢抚着那柄不挥自鸣的古剑,低声道,“多谢,待柳少侠将我残剑重锻,我再寻个时候去太白山,把它还你。”」
陆业没看明白,再翻几页,「他漠然起身,撩袍步出了船舱。小舟略略沉浮,挺拔如青松的男子点亮了船头的羊角灯笼,复朝黑色天幕扬了扬手,一只浑圆丰润的鹘鸟破空而来,稳稳当当地停在他臂上。
他于船头坐下,挠了挠白鹘的下巴,那鹘鸟甚是受用,仰着脑袋轻鸣了一声,左右抖擞了羽毛。
」
再翻几页,又有很多情啊爱啊的,让人羞于念出口,陆业:“…真没想到你还爱看这些。”
萧且随夺过了书,自己翻到中间,垂首不语。这书是前几日李宣宁带来给他的,他闲着没事,就翻翻看,讲些江湖门派的爱恨情仇,故事倒是跌宕,就是润笔生疏,有些情节得捂住眼睛从指缝间看才不会觉得头皮发麻。
至于为什么他这样一蹶不振,他也不是很明白。输了球并无什么感触,球场上有输有赢,都是常事。
只是那日陆业送他回来,提到李宣宁哭过了,他才泄气得很。李宣宁的传球很好很好,可萧且随的力气比不得临汾王,白白浪费了赢球机会。
她失望了吗?所以哭了。陆业说她眼睛都哭肿了。
她上次大哭是什么时候?萧且随郁郁地想着,去岁岁末,他撕了一封楚郢的信件…明明是与他出来玩,她却只顾着读信,不愿理会他。
他那天喝了些桃花酿,不知怎么的恶从胆边生,夺了她的信一口吞进肚子里,险些把李宣宁气傻了。
那时候她也不过掉了两颗金豆子,哪能有这嚎啕大哭的时候,唉,他又叹了一声。
“唉!我和你说话,你究竟听到了没有?”
“什么啊…”萧且随拖长了音调,对陆业的忍耐已到了极限,“好了啊,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别叨叨叨叨叨一顿来铺垫,说吧,遇见什么难事儿了?”
陆业忽然红了脸,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好吧,那我就直说了,咳咳,年前我也及冠了,近日我母亲旁敲侧击地问我有没有中意的女郎,我、额…我就说了一个,唔她,可以说就是我表妹,没想到母亲反应很大,好似不太赞许,反而和我提了崔家娘子,额,你说我该怎么办?”
萧且随漫不经心翻页,随意地答着,“亲上加亲是长安最时兴的事儿,你母亲为何不允?难道你那个表妹家世太低,与你不相配?”
对于好友只用半只耳朵听事,陆业微恼,拖长了口气喊了声“萧世子”,向着禁宫方向作了个揖,没好气地刺他,“缺心眼了不是,你长了几个脑袋敢说那家家世低,她性子跳脱,身份又高贵,我母亲只怕我要被她压过一头,一辈子不能翻身。哎,可是我恰恰欢喜她这样欢脱的小娘子,像只小春莺似的,叽叽喳喳,多有意思。”
他顿了顿,又说,“就说前几日,临汾王说着鬼话来刺咱们,那怎么办,只能忍呗,等夜深人静之时想起来,呕得睡不着,可表妹有仇必报,当场顶他一个倒仰,呵,李柏满头绿草,从地上爬起来那个狼狈的模样,看着真让人解气。”
萧且随半张着嘴,好似才明白过来他在说谁,他疑惑抬头,“你不会是说,你想娶李宣宁吧?”
陆业甚是骄傲,昂首“嗯”了声,又小声问,“你不觉得近日来她与从前有些不同吗,我每每见了她,总觉得…”
“心潮澎湃”几字他实在说不出口,但见好友神色渐冷,喃喃重复,“与从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