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在堂内转悠来转悠去,姚文兴八十旬的细胳膊老头劲头十足,焦灼的好似少年人快要得到什么期盼的东西。
思虑良久,姚文兴一拍大腿对身边的信童道:“备轿,去峨眉山。”
萧明潇那日醉酒之后回到峨眉,闭门不出好几天。
他既不见莫成意也不见檀香,自然不知道他勒令搬出千峰岭的莫成意背地里抗他的旨自个儿又搬了回去,每天门前的饭菜都是他莫成意所送。
距比试还剩七日,武当长老却突然登门造访,萧明潇不得不离开他蜗居的寝宫,不情不愿地要去见那驴脸老头。
姚文兴找他做什么?吃饱了撑的来他这儿消化消化,活动活动筋骨?还是来奚落他前一场比试输得多惨,再来挑衅一番?
越想越有可能,萧明潇特意挑了件华而不实的碧色衣裳,这衣裳上绣了兰草低垂,绣出这草儿雨膏烟腻的扮相,总之可以将乞儿都衬得雍容华贵。
萧明潇像只充满斗志的亮翅小雀儿,绾发还故意选了一根镶金带银的珠簪,打扮完便匆匆去见那老头。
没想到莫成意和檀香竟然都在这正源堂了。
姚文兴那老头乐呵呵地和他打招呼,双眼却一直盯在莫成意身上,企图与他攀谈。莫成意并不理会他,让这场面看起来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檀香见他来了,眼睛一亮喊道:“师父来了。”
萧明潇默不作声地稍微远离了他些,颔首示意招呼。
他这些日子想明白了,可能是先前他对檀香亲近过剩,让这小孩混淆了对师父的濡慕和对眷侣的喜欢,他打算疏远檀香一阵,私底下还吩咐侍者找几个同岁的人与檀香往来,也许过不了多久檀香就会恢复如初。
“哟,萧掌门依然光彩照人啊!”姚文兴诡异的兴奋,萧明潇下意识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蹙眉问道,“姚长老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姚文兴打太极似的:“啊,没什么,没什么,想来与你叙叙旧,对了,说起来,莫成意这孩子可真是好,你收了这么个徒弟实在是三生有幸。”
姚文兴和他不熟,之前总感觉二人气场不和,这老头见了他就剑拔弩张的,当真有什么旧可叙吗?萧明潇露出疑惑的神情,找了姚文兴对面的位子坐下,莫成意当即为他倒茶,他按住莫成意的手,抬头瞧了莫成意一眼:“先给长辈倒茶。”
非常知礼节了。
莫成意垂眼应下,先去给姚文兴倒茶。
“你还记得我吗?成意。”姚文兴眼珠子没离开过莫成意,对着莫成意说了些云里雾里的话,还挤眉弄眼的,当他没瞧见。
颇有点像远房亲戚上山来和他爹妈叙旧,顺带问候他会说的话。萧明潇忖度,这姚文兴不会脑子坏了吧?和莫成意套近乎是几个意思?当他死了吗?
他要没死,莫成意是他捡来的,如果他情愿的话,莫成意一辈子都是他的人,姚文兴这时候想来捡什么漏?
还有,莫成意不和姚文兴说话是几个意思?这呆子又在他这儿闹什么脾气,连基础的礼节都不做,那夜的事难道是他有错?是他要莫成意亲他的么?
萧明潇冷冷喊他:“莫成意,回姚长老的话。”
“无人不识得姚前辈和您的无由镖,晚辈自然不会不记得您。”莫成意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抬起眼皮不紧不慢地说话,行为上看不出几分客气。
姚文兴这老头分明脾气不好,被冷落竟然不生气,干瘦的身子在这时都坐得笔挺,宛如枯木逢春,这时还劝解他。
“萧掌门年纪轻轻,脾气不要那么大,我看莫成意这样式的就挺好。”转头又对莫成意说:“哦呵呵,过誉了,我那无由镖,也就那样。”
姚文兴弓身侧脸,努着笑望莫成意,心中不由得赞许这莫成意不愧是他武当未来之主,信中都那样答应了,如今他来与之会面,莫成意还能雷打不动扮做萧明潇的好徒儿。
还挺能装,不过能装是好事。
至于喻檀相,也挺会装啊,他要不来还不知道喻檀相不仅给自己弄了个名叫檀香的假身份,还混了个萧明潇的徒弟做,方才叫萧明潇时殷殷切切的,还挺会来事。
“来我这就为了夸他?”萧明潇啧了一声,“不能是这样吧,姚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