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办法把我师父的骨头和筋脉接回来?”
这位老郎中被吓做了软脚虾,听到莫成意的声音身子率先一抖,宛若魂飞魄散。
扶着榻沿对着萧明潇腿脚的伤口看了一会,老郎中浑身颤栗,哆哆嗦嗦回头对莫成意说:“治不了,我只能勉强清理他的溃口。”
姜婵沉默地在旁边擦蒙尘许久的长桌,听闻莫成意拔剑出鞘的尖利声手一顿,抬眸望去。
长剑横亘于老郎中颈项之前,剑刃闪烁出丝线的寒光,莫成意波澜不惊的面容在剑光之下阴森无比,他垂眸启唇,语带要挟:“是治不了,还是不愿意治?”
他长身鹤立,发尾垂肩,还是利落的劲装打扮,脸庞俊朗,英气逼人,总能讨到门内女子的喜爱,现今却换了一个人般阴沉。
好似这老郎中所说再不合他心意,他就要手起刀落,送这郎中上西天。
姜婵登时低下头用力擦起了桌子,不敢多看,可她也曾对莫成意芳心暗许,侍奉萧掌门左右才能有机会多接近莫成意。她总偷看莫成意,对他举手投足间流露的沉稳是小鹿乱撞,喜欢得紧。
可大师兄是这样的吗?印象中大师兄明辨是非、待人有方,从不会对无辜之人拔剑相向,哪会这样戾气满身?
老郎中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个动作脖颈便成了剑下亡魂,当即后仰脖子嗓音喑哑道:“是我无能为力……他伤势不妙,骨头上有许多腐肉,需要刮骨疗伤,这片只有廖神医能做这事,其他人都没这个本事。”
这老郎中对筋脉一事避而不答,看来断了筋脉是难事,大夫也没招。
莫成意静静听完,这才收剑,回望榻上发汗昏睡的美人,稍微礼貌了点对老郎中说:“牢犯您先为我师父清理创口。”
老郎中一瘸一拐地伏在榻边,掀开药囊动作,莫成意就在他身边当监工。
换药后,莫成意送瘸子郎中离开,走之前又特意拦他问:“请问廖神医在哪能寻到?”
老瘸子以德报怨,即便害怕莫成意,还是告诉了他如何寻得这位姓廖的大夫。
莫成意在门口站了一会,姜婵煮好了米粥,准备放凉了喂给还处于昏厥之中的萧掌门。
她对今日的莫成意感到陌生与害怕,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询问:“大师兄,饭好了,吃吗?”
莫成意摇头说不饿,他从桌上拿了剑,风尘仆仆浸在夜色中,才走两步,又折返回来嘱咐她该怎么喂掌门吃饭,要她小心不要呛到大人的气管。
说完之后他又沉默着放下了剑,对她说:“算了,我自己来。”
等粥凉后,莫成意亲手喂大人吃饭,之后才持剑离开。他虽然不说去哪,但姜婵也知道他是要去连夜寻那位姓廖的大夫。
萧明潇晕晕乎乎的,醒来时手肘上传来一阵粗糙的钝感,好似有什么在锯他的胳膊骨。
他浑身酸疼,酸疼之上又有种沸腾的麻热中和了疼痛,以至于他大部分的感知是热,极热。
萧明潇蒙着一层热意与汗水睁开眼,见着一个灰白头发的中年男子拿着一把钢刀,攥着他的手臂正在他的骨头上刮。
旁边有个布块上堆积了不少黑红色的腐烂肉块,似乎是从他身上剥离下来的。
“你醒啦?”中年男子吭哧吭哧地锯,“我在这给你刮了一天的骨,还在想你几时能醒。”
萧明潇敏锐感到手臂间剧烈的疼痛,他咬唇忍住,竟有一丝喜悦涌上来。
他的手臂有感觉!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没事,他能好起来?
萧明潇大喜过望,他的覆面汗津津的,眼波痕水面掺了红,墨丝在唇角湿着曲了道弯。
“我……我能好吗?我是不是快好了?”
是有几分可怜的,何况是个大美人,却遭受了这样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