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季陵看在眼中,继续慢慢的往下说了下去:“是蛇。你最害怕的东西,是蛇。”
孙映萱胸腔里的一颗心开始咚咚咚的跳了起来。
她小的时候曾经被蛇咬过。虽然是一条无毒的蛇,但也足够让年幼的她留下心理阴影了
。从那之后,非但是看到这样东西,就是听到有人提到这个字,她都会全身发抖。
“你还是杀了我吧。”她闭上双眼,语气中带了丝乞求。
崔季陵这一招实在是太狠毒了。若让她日日与蛇待在一起,她宁愿现在就死。
但崔季陵不会给她这个想死的机会:“死太便宜你了。婉婉那几年中因你所受的罪,我要你活着,百倍千倍的偿还回来。”
想到姜清婉那几年受的罪,他双眼禁不住的又猩红起来。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从齿缝中蹦出来的一般。
可以想象他说这番话时内心是何等的愤怒。
“她受的那些罪为什么只怪我一个人?”孙映萱刚刚虽然闭上了双眼,但她还是忍不住的顺着崔季陵的话想象了一下自己往后天天与蛇待在一起的日子,于是她终于开始崩溃。
“你只会怪我。难道你自己就一点过错都没有?”她睁开双眼看着崔季陵。因着愤怒,眼尾泛红。还不顾胸口的剧痛,手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想这样在气势上能和崔季陵对峙。
不过崔季陵原就要比她高一个头,此刻眉眼间又带着浓浓的戾气,竟将他原本清隽的相貌染的阴鸷了起来,孙映萱如何能比得过?
在他阴寒的目光下,孙映萱两条腿禁不住的开始发软。但她依然不肯服输,就背依靠着墙壁勉强站直身体,然后对着崔季陵冷笑。
“枉你口口声声说对姜清婉一片深情,为了让她能过上跟以前一样锦衣玉食的好日子,日日在外当差奔波。你自以为这样是对她好,但你可有想过这些是不是她想要的?若她真的想过锦衣玉食的日子,当初何必嫁你?她虽然生于绮罗丛中,但并不贪恋那些。可笑你竟然一点都不懂她的心思,反而拼命的去追求那些她其实压根就不在意的东西,而冷落她
,没空陪她。你以为她心中对这些事真的没有怨过?只是她是个心软的人,不舍得在你面前抱怨这些罢了。还是说,你在甘州的时候之所以那样的奔波,其实也并不全都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你那可笑的自尊?想让她知道,也想让其他所有人都知道,当初她嫁给你并没有错,你是配得上她的?”
胸口刚刚才被崔季陵狠踹过两脚,这会儿实在是痛极,所以说到这里便头靠着墙喘息着。
崔季陵也没有要打断她的意思,更没有要转身离开的意思。竟然是在认真的听她说话。
孙映萱心中觉得惊讶。不过她已经不想去想他为什么会这样做的原因了。
她知道崔季陵说出来的话就肯定会做到。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后每天都要跟一群蛇待在一起,她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受这些罪?她要所有的人都跟她一样不好过。甚至,还有那些人的
日子比她更难过。
所以喘息了一会儿,她就又冷笑了一声,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而且你心中何尝信任她?其实你对她和卞玉成自小青梅竹马的长大,后来她差些儿就嫁给卞玉成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吧?还是说你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比不过卞玉成,姜清婉嫁给卞玉成才是正确的选择,嫁给你是个错误的选择?她毕竟是个富家女,从小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日子,跟着你过贫苦的日子能过多久?一年?三年?还是十年?而且卞玉成还一
直对她念念不忘,每次她提起卞玉成来的时候也都满心愧疚,你是不是觉得她终究有一日会离开你,投入卞玉成的怀抱?”
崔季陵沉默不语。不过放在扶手上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苍白色的手背上淡青色的青筋根根暴起。
孙映萱看到,唇角的笑意越发的嘲讽起来:“你看,我说对了吧?你其实就是不信任姜清婉,觉得她终有一天会受不了这种苦日子,然后就会转头去找卞玉成。所以你当时才会
对那封信和那封休夫书深信不疑。哈哈哈哈,崔季陵,你心里都不信任姜清婉,还要说什么对她一片深情,甚至甘愿为她死的话?你这话也就只能哄哄你自己罢了。”
她就是要看崔季陵难过,看他自责愧疚,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的心里好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