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说多了就成真了。”她一边梳头一边说道,脸上仍带着漫不经心似的笑,但只要仔细看她眼神,听她语气,便会发现已经没有了上一次,那显然是开玩笑的模样。
也是,都已经报了宗正寺上谱牒了,哪里还是开玩笑的程度。
可是,玩笑怎么会说着说着就成真了呢?
他对此甚至一无所知。
李承平忽然鼻头一酸,扭头掩饰了下,才又转过头,看向乐安。
“姑姑。”他叫道。
“嗯?”乐安回一声,只是目光却仍看着铜镜。
“我希望您幸福。”他又说道,声音压抑又低沉,甚至还带着隐约的鼻音哭腔。
乐安这才终于将视线从铜镜移开,看向他。
他对上她的眼睛,眼里分明有水意闪烁。
“您想要谁做驸马,侄儿都支持您,可是——我希望您选驸马,只是因为您想成亲,只是因为您喜欢那个人,而不是别的什么缘故,所以您不必如此,不必故意选那样一个人,又那样——”
堂而皇之,昭告天下,仿佛生怕世人往她头上泼的脏水还不够多。
而逼得她做出这般自污举动的——
乐安定定看了他一瞬。
李承平不闪不避,眼里仍有掩不去的水意。
于是乐安便忽而一笑。
“你想多了。”
她放下铜镜和梳篦,伸出手。
李承平也愣了愣,随即,急忙地、甚至是迫不及待地,低下了头。
于是乐安的手,便轻柔地落在他头上。
只是因为还戴着冠,无法如儿时一般落在头顶,而是只能落在一侧,而后轻轻地抚摸。
“姑姑,这是我的真心话……”他低声喃喃道。
“嗯,我相信。”乐安答。
“但,从始至终,我所做的一切均是出自我本心。”
“这也是真心话。”
李承平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身居最高位,需要忙碌和操心的实在太多太多,难办的事也太多太多,如乐安之前,哪怕已经执掌权柄十几年,仍旧无法驾轻就熟,更何况这位刚刚亲政得权不久的年轻人。
只要他有心治国,便不会有什么闲暇,抽空来乐安这里一趟,已经是奢侈中的奢侈。
然而即便如此,离去之前,他也仍旧向乐安承诺——
他会为她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您前两次成婚,我要么还没出生,要么还小。”李承平说道,“也帮不上任何忙,使不上任何力。”
“但这一次不同。”
他看着乐安。
而乐安和他也都知道,哪里不同。
“姑姑,现在,我有能力了。”
他说。
“这一次,我送您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