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这声闷响的是她清澈的声音,她倚着门,黑色头发散了一肩,脸上看不清什么表情。
她说:“张辰宿,你不该抱我。”
他产生一种错觉,周到怎么翻脸不认人呢?
这不就是忘恩负义吗?
他看她像乌龟一样挪动,好心抱她上来,还被她手肘揍了一拳,结果上来她还似乎不大高兴了。
“为什么不该抱你?”
他还没等到周到的答话,门内把手先转动了起来。
沈桐年探出个脑袋,满脸的意想不到:“我就说好像有人敲了声门。”她又看向周到:“你怎么在这,你今晚不是不回来吗?”
周到指指自己腿,耸耸肩:“摔了一跤,只能回来了。”
“哎呀,没事吧?”沈桐年拉她手,“快进来。”
张辰宿对沈桐年道:“她腿和手都破了点皮,不能沾水,麻烦你最近照顾她一下。”
沈桐年比个OK的手势:“放心吧。”
餐桌上摆着一束插花,是沈桐年男朋友送的。玻璃瓶装,花材是玉兰叶,灯笼果和白色剑兰,不那么花团锦簇,放在角落安安静静的。
沈桐年帮她在水池放好水,招呼周到过来:“我帮你卸妆?”
周到闻声而来,哭笑不得:“不用,哪那么夸张,我自己来就行。”
“你单手肯定不方便,我来吧。”沈桐年说着帮她把头发挽起,倒了些卸妆油在手上。
周到不再推辞,两个人身高差不多,还配合得挺默契。
正用流水冲着泡沫,周到“哎呀”一声:“完了。”
“怎么了?”沈桐年停下手里动作,紧张道,“我弄你眼睛里了?”
“没有没有,就是突然想起个事,我马上要去当伴娘,万一到时候不能走路怎么办?”
沈桐年帮她用洗脸巾擦干脸上的水,“还有多久?”
“二十来天。”
她继续手里动作,肯定道:“我看你伤口了,没问题。”
“那就好。”周到拍拍胸口。
她就是担心到时候一瘸一拐的,多不美观,自己出丑事小,影响了婚礼事大。
沈桐年拿来保鲜膜,帮着周到在腿上缠了一圈。
她想到沈桐年谈了恋爱,突然问她:“你会觉得友情比爱情更纯粹吗?”
沈桐年是甜美的长相,尤其一笑,周到心都要化了。
此刻她笑得肩一抖一抖的,问:“为什么?”
“因为友情没有荷尔蒙使然,它的出现全凭理智。我对你好,是因为你之前对我好。”
沈桐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站起身,笑她:“怎么突然有了这么深的感悟。”
她把剩余的一卷保鲜膜拿在手里,“别的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跟你做朋友肯定很不赖。”
周到冲她笑笑,关上浴室门。
她们之前对待对方一直很礼貌,用个不合适的词形容,叫相敬如宾。
今天好了,摔个跤阴差阳错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事实证明,周到的担心是多余的,身体的愈合能力要比想象中更强大。
她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腿就已经不疼了。
除非走路的时候膝盖弯曲拉扯到了皮肉,还会有隐隐的余痛,其余时候,譬如坐着或者直立,已经没有任何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