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个屁!我不夹紧些就要被掀下去了。”陆高鸣怕得连礼节都忘了,张口便骂,“快叫人来制住它。”
“它是被人上了后臀,吃痛这才发狂。你越是慌张,它越觉得自己还要继续受痛!”孟飞鸾被他一句“你懂个屁”气笑了,“听我的,腰腹发力保持稳定,但双腿不需夹紧!”
这两仆从听此女讲得头头是道,以为她是附近哪家马舍跑出来的孩子。对训马之术横竖是要比他们了解,皆像见了活菩萨似地帮衬着:“小少爷,你且试上一试罢。”
那马尚在疼痛与惊恐之中,前蹄高高抬起,急速跺到地面上,这是御敌之姿。
“莫要慌张,轻拍它的脖子。”孟飞鸾伺机从侧面一点点靠近过去,“你只需等到它平静稳定的一息,踩上脚蹬,侧翻下来,我会接住你。”
“它、它半点也不稳定!”陆高鸣此时又被它扬起蹄的颠簸吓了一跳,讲话的声音都打颤,这回因没有夹住马背,险些被掀下去。
他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大炒锅里面的一块肉丁,被人抛来颠去,早晚被甩出去。
“没事,别担心,它已经比之前平静很多了。”孟飞鸾双手置与胸前,一边安抚人,一边试图吸引马的注意,“你慢慢的,转移中心,试着翻身下马来。”
陆高鸣此刻心中已没有了半分主意,犹如漂流水上的将死之人,只能将这陌生女子声音当中的笃定当做上岸的浮木。
他依言侧过身子,意趁马稍作歇息的时候翻身下去,却冷不丁又被此马的后蹶子打了个措手不及,险些将腰拧伤。
“不、不行啊,你到底懂不懂啊?”陆高鸣声带哭腔,又欲哭无泪。
“听我说,你距下马已经很近了。”孟飞鸾又靠近了一点,冲这猴崽子身处手,比量了距离,“其他事不必管,翻一半的身子下来就行,其他的交给我。”
就在此时,那马场老板被后院异动和家仆呼叫喊了来,撞见此情此景,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此法甚危,这丫头细胳膊细腿,不知什么来路,倘若没将陆家的小少爷接下来,酿成的后果他都不敢深想。
“此法不可,不可呀!”马场老板忍不住高呼出声,而俩家仆闻言又被勾起了惧意,只呼“大公子”。
周围实在嘈杂,好不容易安抚稳定些的惊马又随之不安起来,扬起前蹄便要往孟飞鸾脸上踹。
马快速仰脖到了最高点,虽然看似最高最险,但速度却是最小的,最利于人踩镫翻下。
“就是现在,翻身!”孟飞鸾双目炯炯,紧盯着马背上的陆小少爷,高喊出这么一句。
下一秒,她好似一只迅捷的豹子,飞身而上,双手环抱陆小少爷腋下。
这小子掂量在手中的分量比前世重多了。本想任着小子摔上一跤,不伤筋骨,也让他知道点疼。
但飞鸾转念一想:这小子如今想必与自己可是实打实的贵人,一身皮肉金贵得很。于是她一咬牙,在空中侧翻过身去,让自己的后背生生砸在泥地里,承下了这股力道,权当顺水人情。
“嘶……”
从高处飞身跌落的速度不小,饶是冬日衣裳厚实,孟飞鸾也忍不住抽了一口气。
陆小少爷惊魂未定,只觉自己被罩在一单薄却给足了安全感的怀抱中。透过此女的前胸,听到了“咚咚”一声闷响,而后便是不断抽气,想来是疼着了。
从小被教导知恩图报,陆高鸣赶紧翻身起来,关切问询道:“姐姐,你身体怎样?”
“无妨,这地还算软和。”孟飞鸾嘴上这么讲,其实疼得站不起来,索性在地上休息一会。
此时,一旁不敢上前的人才是一窝蜂围了上来,哭得哭,问得问,专长安抚马匹的赶紧将种马牵回马厩去,一时间又是聒噪不已。
“小少爷,你要是跌坏了该怎么办呦,叫小的回去怎呢交代呢?”一仆从先搂上了陆高鸣的肩,颤声感慨道,“可把小的吓坏啦。”
另一人也附和道:“我方才已差人去寻大少爷过来了,无事便好,无事便好啊!”
不过两句话功夫,陆子敬带着三五个配刀侍卫赶了过来,从马场老板那听说此马乃是被歹人以针扎入后腿才狂性大发,此刻神色凝重非常,见幼弟经了这般凶险的一遭也没掉泪,便停止追问与彻查,过来询问他的情况。
“高鸣,你可有伤到哪里?”陆子敬蹲下身问道。
陆高鸣对他这个兄长崇拜得紧,大惊之后得见,更是像见了救星似地扑上身去诉苦:“大哥,我、我无事。方才险些叫那马掀下去,多亏一女侠姐姐相助,那、那女侠姐姐受了伤,你快些……”
他边说着边回过头向方才孟飞鸾倒地的地方一指。
但那处哪里有什么人影,只剩下一个被后背砸出的泥坑,证明陆高鸣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