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婵越发觉得赵崇疯癫,再没有比他更怪异的男子。
一会儿憎恨她,巴不得她赶快死。
一会儿倾慕她,恨不得将她绑缚在腰间。
“休书已成,去寻你的王夫人吧。”陆卿婵用长剑的尖挑起了赵崇的下颌,“下回莫再唤我卿婵,不合礼数。”
她厌烦地说道:“我毕竟也是你的上级,至少也要尊称一句陆少师吧。”
赵崇像是难堪至极,脸色张得通红,颇有些狼狈。
陆卿婵看了眼在门外窥探的王雪识,冷淡地说道:“进来吧。”
王雪识挺着孕肚,在看清内间景象后,瞬时便红了眼眶,她颤声说道:“陆卿婵,你、你怎么能这么对阿崇哥哥?他再怎么说,也是你先前的夫君呀!”
赵崇眼里没有神采,被王雪识搀扶起来后,依然是愣怔的。
他那副神游天外的样子,逗笑了陆卿婵。
陆卿婵用软布擦净剑刃上的血渍,轻声说道:“你还是自己问问赵崇,方才发生了什么吧。”
她漠然地说道:“还有,你配这样唤我吗?”
“你、你……”王雪识用手指着陆卿婵,面庞气得发青。
但在陆卿婵缓步走上前时,她却忍不住地往后退,就像是被吓怕了一样。
陆卿婵低声说道:“带着他滚。”
王雪识打着颤,眼里含着恨意,还是紧忙带着赵崇走了出去。
内间恢复清净后,陆卿婵才缓缓地回到了床榻上,帷帐垂落大半,就像她垂着的头颅。
她安安静静地坐了许久,用指尖拨弄胸前的游鱼玉佩。
一下,两下,三下……
王氏勃然大怒,将镇纸猛地拍在桌案上:“她真是这么说的?”
王雪识的眼里噙着泪珠,这会儿已经如同断了线的珠串不住地往下滚落。
“雪识进去的时候,就瞧见郎君被剑抵着。”王雪识哽咽道,“陆卿婵、陆卿婵她还说我不配那般唤她……”
她带着哭腔说道:“姑母,您可一定得为雪识讨回公道。”
王雪识呜呜地假哭起来,像是受尽了委屈。
她这一套只有赵崇吃,但赵崇太讨好她,反倒让王雪识误以为这一套真的可行。
王氏听得心烦意乱,她强忍着怒气说道:“雪识,你先去外间看看车驾。”
“若是没问题的话,”王氏雷厉风行地说道,“我们下午就走。”
王雪识早就盼着离开洛阳了。
这会儿她喜出望外,连哭都忘了哭,紧忙应道:“我这就去看,姑母。”
她离开后,赵崇也没有抬眼。
方才王雪识声讨陆卿婵时,他一直默然不语,像是个木偶。
王氏正在气头上,但看见儿子这幅样子,到底还是爱怜地抚上了他的脸庞。
赵崇的脖颈间缠着软布,他的神情颓唐,一动也不动地躺着。
“瞧清楚陆卿婵是什么人了吧。”王氏咬着牙说道,“我早先便说过,对陆卿婵这样的女人,是决计不能上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