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喟叹地说道:“真是薄情至极。”
赵崇的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些什么。
王氏抚着儿子的手,慢声说道:“别怕阿崇,母亲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
“卿婵不愿走,我们也有的是法子带她走。”她安抚地说道,“等真回了京兆,她说不定还要感激我们呢!”
赵崇的心里似是有过一番天人交战,但最后他还是说道:“儿子全听母亲的。”
因喉间的伤处,他的声音嘶哑滞塞,有些难听。
王氏将赵崇安顿过后,便寻了信重的婆子和管事过来。
她的脸色不再如方才那般和蔼,满是戾气,甚至有些狰狞。
那婆子听完她说的话后,吓得连连后退:“夫人,少、少夫人可是朝廷命官呀!”
“还少夫人呢!”王氏冷脸说道,“如今陆卿婵不过一介下堂妻,有什么可怕的?”
她冷笑一声:“朝廷命官又如何?这乱世里,连公主的命都难以保全!”
“从前你杀过多少侯爷的子嗣,姨娘也处置过不少。”王氏慢声说道,“怎么到了陆卿婵就不行了?”
婆子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王氏的眼神却陡然凌厉起来:“难道你也被陆卿婵给收买了不成?”
她在内宅多年,这些年很少管府里的事,气势仍旧是那般强。
那婆子瞬时吓得不敢再说话,哆嗦着说道:“夫人,奴婢最是忠心耿耿!”
管事也急忙说道:“夫人莫担心,小的对此类事最是拿手,保准不会出岔子!”
王氏渐渐满意起来,她将方才的话又交代了一遍,而后将一方小盒子交到婆子的手里:“这物什你拿好,只须在陆卿婵的饭里放上两三滴,就足够让她昏迷到天黑。”
她缓声说道:“先留她一条命。”
“等走出河南府的地界后,再处置她。”王氏抚了抚腕间的金镯,“即便是在这乱世里头,也尽量将事做得滴水不漏,免得夜长梦多。”
婆子和管事恭恭敬敬地应了,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
听见隔壁厢房里儿子的痛呼声,王氏的神色突然一变。
她又像个母亲似的,拎起衣裙便向里间走去:“怎么了,阿崇?”
“竟然还有这样一桩事。”柳乂漫不经心地说道,“所以就是因为王雪识救了赵崇,他便对她情根深种了?”
侍从将收整来的文书依次放进木盒里,耐心地解释道:“是的,使君。”
“两人虽是表亲,但第一次有交集是在赵郎君来河东那年。”侍从低声说道,“太原府一直严管拐卖孩子,那人牙子现今还在牢狱里囚着。”
他继续说道:“审讯的文书,属下也放进去了。”
木盒里文书繁多,但又井然有序。
柳乂忽然问道:“事发的那天,陆卿婵在做什么?”
恰在这时,柳宁缓步走了进来,他的声音平和:“都备好了吗?”
柳乂微微颔首。
“此去洛阳,是为社稷,”柳宁轻声说道,“但兄长亦希望,你能为自己。”
柳乂神情微动,低声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