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痛的领悟啊!
在经过张奕断断续续的讲述之后,王欢却才知晓,他等刚出营不久,就在一处林地附近遭到一个猴面怪物的攻击,十来个骁勇的亲卫被那怪物以极其残暴的手段虐杀。
惊惶的张奕为了逃命,却将刚刚抢到手的贺怜怜推下马,然后与剩余的亲卫一窝蜂的跑回这边军营,却是想着借助军队对抗那怪物。
王焕听得怒火冲天,直掐着张奕的脖颈喝道:“奸贼!你既强夺我所爱,却又不曾怜惜,直害她性命!如此腌臜负义之徒,我岂能容你!且与我死来!”
说着王焕只一拳就打折了张奕好些肋骨。
张奕痛叫一声,却惶然道:“王都监不可杀我!我乃今上潜邸旧人,深得官家信重,你若杀我,官家必不能饶你!”
王焕却骂道:“似尔这般无能小人!不过一苟且钻营之辈,如何得了官家信重!我今杀你,正好与官家除一奸贼也!”
口中骂着,王焕又是一拳打在其肩头,直将张奕的肩胛打塌陷了。
张奕痛不能当,只哭着开口讨饶道:“都监饶命!都监饶命!都是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都监虎威。且看在南下讨贼的份上,且饶我性命!”
王焕怒骂道:“直娘贼!你这厮若能硬气些,说不得我还能饶你。你这般无有骨气,我却偏不饶!且再吃我一拳!”
王焕这一拳却正好打在张奕的侧颈处,直将他的脑袋打的翻了个转,脑瓜子径自歪成了翻瓢,却又如何能活得了。
王焕好似茫然不觉,只对着张奕尚温的尸体猛捶,还边捶边骂,直将其生生捶成了肉酱一般,却才收了手。
王焕对着一众残尸啐了一口,却才提枪上马,直往那贺怜怜出事的林地奔去。
待他赶到那处,却见一地的血腥,俱都是那些个张奕亲卫被撕裂抛洒的残躯血污。
王焕四下里查看,却不见贺怜怜的身影或者说尸体,只留下一只麂皮小蛮靴,正是那心尖儿人之所有。
王焕捧着那小靴子,心中却生出些期许,莫非怜怜不曾身死耶?!
他心中生得些希冀,骑着马四处找寻贺怜怜踪迹,却无有所获。
王焕寻得焦急,更腹中饥饿,辗转来得一寺庙,却正是数月前陈从善住宿过的盘龙寺。
王焕寻寺中僧人打听猴面怪物掠人之事。
大慧禅师与他道:“梅岭中确出得一怪物,半年来于南北各处抢掠貌美妇人,已有近百人受其所害。只那怪物颇有神通,凡人不能敌祂。如今岭南各处作乱者,大都与将军相类。你若想救回亲眷,可南下寻些得力帮手相助才是。”
王焕听得吃惊,只欲再问,大慧禅师却不再作答。
王焕无奈,只好顾自退去。
待得王焕失魂落魄的归营,却见军营中早已沸反盈天。
一众军士却早起身,他等见得营中满地血污,又见了先锋官张奕的尸体,却是无不惊骇莫名,张惶失措。
直娘贼!顶头上司死在自家营中,这可如何是好?!
上至军中都头,下到小兵俱都知晓,按着大宋的军制,这番祸事他们一个也脱不得干系。
王焕回营,一众人等却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近前来求王焕给拿个方略。
王焕看得众人应对,却生了些心思。
他喝令各都头整军列队,然后召集了各都头和大小押班,与众人道:“张奕小人也!威逼凌迫部属!我等昨日急军三十里立寨,那厮不但不体恤我等辛苦,却还要逼我等勒兵再进!诸将士都是爹生娘养的血肉凡胎,如何受得这般煎迫!故我拒而杀之!
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不与诸将士相干,若有怨愤我者,直可拿了我向何帅请罪!”
诸都头、押班一时面面相觑,颇有些心思起伏,忽的一个王焕心腹之都头喝道:“都监所为,皆因爱护俺们,如何能负义相害!且依军中律例,便我等拿了都监请罪,却也逃不过责罚。
平常还好,左右不过发配流放。如今大战将近,上官必将我等俱编入死囚营(敢死队),待得战起,哪个能逃得性命,只怕一个个都作得填壕鬼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