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剧的父祖两辈皆跟随王韶、王厚父子征战沙场,喋血殉国。薛宗与其兄薛剧自幼便得王厚带在身边教导,授予文韬武略,待之若子侄。
二人成年后,较为稳重的薛剧作了王家第三代子弟王焕的伴当,而较为冲动的薛宗则被王厚带在身边继续言传身教。
薛宗跟随王厚征战沙场十余载,两人名为主仆,实际上情若父子,恩如师徒,感情之深厚,绝非等闲。
故而别个家将作得叛徒,都没有薛宗背叛对王厚的打击更大。
只王厚以为他这般喝问,薛宗定然会羞愧难当。
谁曾想,这厮只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目光闪烁的顾左右而言他道:“将主,俺···俺有点肚子疼!”
然后薛宗便捂着脸蹲下了身子。
王厚心中疑虑更甚了。
王厚是看着薛宗长大的,对这厮的秉性非常了解,薛宗本就是个性情中人,心里很少能藏住事儿。
看这厮虽有些心虚,但是绝非那等背叛之后的愧疚,倒像是犯了点小错误之后的羞嚇。
直娘贼!背叛老夫难道只是小错吗?!
当老夫是甚····
不对!如果薛宗这厮并不认为是在背叛我呢?
王厚心中忽然冒出来一个貌似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在冒出来这个想法之后,却忍不住苦笑一下,自叹自己到底是老了,都开始忍不住为大逆不道的后辈找借口开脱了。
但是作为兵家老手,王厚最擅长的就是发掘那些不可能的可能。
然后他便开始以薛宗并未背叛自己作为前提,开始推演此番变故到底有何问题。
很快他就发现了许多佐证。
比如他发现自己的亲卫和家将其实并没有多少伤亡,应该说受伤者有,但是死亡的一个也没有。
这是他先前过于沉浸于思考,下意识的忽略了的一个疑点。
毕竟战场上哪有不死人的。
这明显有些可疑啊。
再就是几个与薛宗一般,貌似有背叛嫌疑的家将,相互之间说得几句,然后俱都故意与王厚拉开了距离。
还有那些个负责押解的军士,对他等也过于友善了些。
有几个王厚的亲兵口渴了,向那些人讨要饮水喝,他等却也客客气气的奉上水囊。
等等等等!
直娘贼!这群腌臜泼才却是拿老夫当傻子糊弄么?!
王厚心中叹了口气,只又凑到薛宗跟前,貌似不经意的问道:“前几日来熙河送信的,是你大哥薛剧吧?多年不曾见得那厮,他可还安好么?”
薛宗正惴惴间,听得王厚的问话却是一愣,下意识的回道:“劳将主惦念,家兄一切安···”
只说得两句,薛宗连忙住了口,就像个被父母抓住的偷嘴儿孩子一般,眨巴着貌似无辜的眼神望着王厚,谄笑道:“俺说些胡话,将主切莫当真!”
王厚冷哼一声,气不打一处来的喝道:“不争气的东西!那孽障给了尔等多少好处,却让汝背弃我这个将主!”
此时王厚哪还猜不出,这些个泼才作得些事,背后就是自己那位脑后生反骨的好儿子王焕所指使。
老子跟儿子之间的争斗,他们这些家将和亲卫不管是帮谁都算不上背叛,自然也就没有甚么真正的愧疚。
此时王厚猜透了真相,心中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但也有些被气的肝儿疼。
他待要喝问薛宗些内情,不远处早笑嘻嘻的看热闹的二狗,却才开声笑道:“王老将军何必心急,待得到了地儿,一切自见分晓。老将军的家将们知晓得也并不比老将军多,纵汝再三逼问,也问不出甚么。”
王厚斜眼瞅了二狗一眼,这个可恶的小子他可是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