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厮一上来就冲破了王厚亲卫的阻拦,突袭于他。
而且这小子的武力之高,简直让人悚然。
王厚自己也算是西北诸路有名的悍将,如今体力虽然不复盛年巅峰,但武艺枪法更兼老辣,便是王焕与他放对怕也有些勉强。
但是二狗与他交战只一合,先是一枪挑飞了王厚的掐丝攥银枪,接着第二枪就把惊骇莫名的老将军扫落马下,然后王厚就被生擒活捉了。
整个过程丝滑的让人感觉就跟演戏一样。
二狗的面相如此年轻,王厚一开始便以为他是赵宋皇室倾力培养出来的镇国顶梁柱,这样的人物都是杀伐果决,心性冷酷之辈,故王厚不敢多作窥探。
但是现在内情反转,这群泼才居然是自家崽子的部下,那王厚的胆子可就大了。
他冷着脸喝道:“你这少年是哪家的孩子?有这般好武艺在身,若能忠心国事,去沙场上立些功勋,将来必能得享荣华,封妻荫子。何必跟着那孽障做个盗贼匪类,使祖宗蒙羞矣!”
二狗哈哈一笑,道:“老将军所言极是。但不知我若投身大宋军旅,为国征战,最大能作得甚么大官耶?”
王厚只道二狗动了心,却高兴的说道:“我朝武将若论官职之最,当以狄襄武为首,其因立功颇多,曾两拜枢密使,后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此执政宰相之权职也。自古所谓出将入相,亦不过如此。”
二狗却道:“小子曾听人说,那狄武襄作枢密使时,每日都被人告发谋反,以至于活得战战兢兢,一日三恐,最后辞职躲回老家,却仍然不得安生,最后忧惧过甚,嘴角长疮而死。”
王厚有些哑然,只不过他却愿看着这么一个难得的悍将就此错失,却强辨道:“这是哪个泼才造得谣言!狄武襄多得官家信重,恩宠非常,纵有些个小人无端诋毁,又岂会忧惧!此无稽之谈也!”
二狗笑道:“我曾听人言,昔仁宗朝名臣文彦博曾与官家道,‘太祖岂非周世宗忠臣?但得军心,所以有陈桥之变。’老将军可否告知小子,这文彦博相公因何说得此言?”
王厚这回是真尴尬了,他当眼前这小伙儿是个好糊弄的,谁想对方竟是个扮猪吃虎的精细鬼。
他呐呐不能言,只能一甩袖子,故作傲慢的冷哼道:“竖子不足与谋!老夫懒得理会汝!”
二狗却忍不住哈哈大笑几声,只笑得王厚面皮发窘,只得以袖遮面,伏在马背上装死狗。
一行人迤逦而行,不多时便抵达了岐山义军大营。
相比于不久前,如今的岐山义军大营已经冷清了许多,比如曾经熙熙攘攘的数万民夫,大都早去得申阳界之中。
众人只在营中休息了一晚,除了中间王厚吵嚷着要见王焕之外,倒也不曾发生甚么波折。
此番镇守大营的主将是杨温,他却以子侄礼拜见了王厚,然后与老将军说得义军的些个打算。
只王厚听说他们这些人发现了一个唤作申阳界的洞天,却要去那处裂土封疆之时,却是忍不住大惊失色。
王厚有些焦躁的喝道:“自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汝等既扩土辟疆,此大功业也!何不报与朝廷,以获荣赏?怎可私相授受,割据自立!”
二狗在一边冷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老将军何不问问赵宋历代官家敢不敢认?!燕云,辽东,漠北,安南,大理,土蕃,此咫尺之地,赵宋官家尚不能制之,何敢窥探洞天之地也!须知那处亦有大因果,赵官家岂敢纳之耶?!”
王厚一看二狗开口,却就觉得有些头疼,可他又不好视作不见,只好差言而问道:“但不知那申阳界有何大因果?”
二狗道:“昔虞舜、诸夏、殷商时代,华夏有大敌曰鬼方,如后世之匈奴、鲜卑、突厥,今之契丹一般,多有袭扰之。有贤后妇好者,率殷商之军大破鬼方,逐之逃入申阳界。数千年以降,殷商虽去,但鬼方却在申阳界中繁衍生息,延续至今也。”
王厚听得惊异,更惊骇之,却道:“如此诸夏之大敌,尔等安敢招惹耶?!”
二狗哈哈一笑,道:“老将军莫要焦急,且听小子说完。岂不闻先贤有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也。
那申阳界其地宽广,土地肥沃,物产丰美,少有灾祸。鬼方之众在那处繁衍生息,安逸非常,早忘了什么是军略之争。
于我等而言,他等恰如圈养之肥豕,一屠夫便可杀之矣。”
王厚叹道:“如此洞天,便汝等吞蚀些地盘,却又如何分割,哪个又作得共主耶?”
二狗道:“鬼方之民多刻毒贪婪,不通教化,行不得我华夏如今之治道。须得学那商周春秋,行诸侯分封之礼,再演王霸治乱之道也!”
王厚听到这里,顿时便明白了二狗等人的打算。
同时他也理解了薛宗等人为何能被王焕那小王八蛋收买了去。
直娘贼!有个光明正大的当土皇帝的机会,谁又能拒绝得了!
老夫亦眼馋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