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紫松墨乃是用上好的老松木烧成烟灰,然后添加许多香料,以秘法制成墨块。这墨块色泽紫黑,隐隐沁香,化墨饱满细腻,乃是不可多得的文房上品。
二狗沥干手上的水迹,却把一张雪笺纸铺在平滑的大石上,提起狼毫小笔,沾了些墨汁,自往那纸笺上写就文字。
说来这二狗的书法着实看不得,他自来便不曾有些基础,跟了庞师娘练得几天大字,却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今的笔力便是比之李迒这个顽童,怕也稍有不如。
李迒见了二狗的字迹,却大笑道:“哈哈!大哥哥你这字写得真烂,阿姊说我写字像鬼挠,你这字迹却像虫爬一样啊!”
二狗却苦笑道:“你这小子,且与我留下颜面!我也是没办法啊!想我读书识字尚且不足一年,又不曾认真习练,如何能写得好字出来!能写出这般模样已是不易也。”
李迒听得惊讶,却笑道:“那你还不如我哩!我都练了两年大字,读了三年书呢。只你这般,却如何写得极好诗耶?”
二狗得意的笑道:“没办法啊!爹娘给的好脑子,就是这般任性啊!”
李迒有些羡慕的说道:“阿姊也是这般的好脑子!嗳!我怎么就没有这般好脑子呢?!”
二狗调笑道:“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你运气不好呢!又或者你家爹娘偏心呢?!”
李迒有些羞恼的哼了一声,却叫道:“阿爹阿娘真偏心!哼!这回大哥哥你写的诗我谁也不给,就自己看!”
说着他捡起二狗写就的诗笺,却自读道:
“短长阔狭乱堆床,
匀染轻搥玉色光。
岂是无心勿针线,
要将姓字托文房。
大哥哥,你这写得是甚么诗作呀?”
二狗笑道:“前唐有诗人薛涛者,乃一代才女也。我觉得你家阿姊诗才决不逊色薛涛分毫,却要以此诗赠她,言述其智也!”
二狗这诗,却是抄的明代才子唐伯虎的【咏美人】八首之一,后世传言唐伯虎拥有八位娇妻,便是源于此处说辞。
李清照在边上听得心中欢喜,却抢步上前,一把夺了小弟手中的诗笺,笑道:“豆虫儿,偷了我的文房物什,却来此处做甚!且与我纸笔送还!”
二狗早知李清照在身侧窥视,只她冲出,却故作惊讶的起身拜道:“哎呀!竟是李娘子当面,却是我失礼了!”
李清照眉目一转,笑问道:“陈家阿兄,你何时来的此处?前院怎不曾通禀一二?”
只李迒却跳脚来抢李清照手中的诗笺,连连叫道:“还我!还我!”
末了却说了一句道:“他是翻墙进来的!前边阿爹阿娘才不知呢!”
李清照惊讶的看了二狗一眼,二狗却讪笑道:“小娘子且恕在下孟浪!非是我不肯走前门,只因我得罪了些个权贵之辈,有些个不便抛头露面,却只好使些鸡鸣狗盗的手段来见小娘子,以免连累了李相公。”
李清照自己就不是个循规蹈矩之人,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喜欢别人也这般放浪形骸。她听得二狗的说辞,却也释了疑虑,笑道:“原来如此!阿兄却是有心了!”
只她翻眼看得二狗的字迹,却是惊讶更甚,道:“阿兄这字,果然是一言难尽啊!”
没办法,二狗的字是真的写的很烂。
二狗却又有些个脸红,只尴尬道:“嘿嘿!小娘子见笑见笑!我习字不过半载,且不曾有人细教,如何写得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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