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他,一边抚平发皱的棉布,低声说:“她的小孩没保住,我刚刚在安慰她。”
她猝然提到这个平时闭口不谈的话题,廖希沉默了一瞬,
“棋棋,你觉得难过吗?”
“我不。”
照以往,路起棋应当多少有感怀,但不巧她正陷在自怨自艾的情绪里,能扮演正常人说话就耗尽力气,更别提共情。
路起棋说:“我心如磐石,不以爸喜,不以妈悲。”
廖希说:“ok。”
于是刚才凝重的气氛被搅散不少。
只有问话难堪地哽在喉头。
以前看文艺作品,主人公为戏剧张力和矛盾冲突,常被剥夺说人话的权利,成为见事不会张嘴问的哑巴。
路起棋想,这样半遮半掩的试探,暧昧不清,累人难受得不如做哑巴。
“我看首都今天降温得好夸张,你多穿一点哦。”她说。
话题转得突兀,廖希说好,当她是不想多谈,接住关心他的话头,语气更缱绻一些,
“穿了,感冒有人要不给亲,我过两天就回去。”
他又抱怨:“麻烦,本来和你过个周末,我都预约好新开那家海洋馆门票了。”
廖希看不见的这头,路起棋累得浅浅翻了个白眼。
这样半梦半醒过了两天,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周一到校,开口第一句话就露馅。
路起棋摆弄着课本,在明暗交接线刷啦啦翻页,感慨说:“终于出太阳。”
“不敢想象你度过了一个怎样癫狂快乐的双休,昨天前天的太阳猛得我体感有二十度了。”
赵小小撸起袖子,看着心有余悸,
“等会儿晨会记得提醒我涂防晒霜。”
“欸—”
章可回过头来,有点惆怅有点心烦,
“你们听说了没?”
他们在说高三要分班的事。
路起棋没参与也没耳闻过,就在一旁听两人讨论。
原来现在的班级就是上高二前重新分班后组成的,往届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一直都是原封不动延续到高考。
“严格来说不算分班,这次是选拔前五十名另外组成一个班,其余不变,不像高一的时候是分班考,我们这学期每次考试成绩都按比例记入折算,期末考可能占百分之四十还是五十。”
赵小小表现出了专属于强者的从容,说:“哦,那我们班能出五六七八个吧。”
她睨向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路起棋,
“怎么说?”
他们班上学期末整体考得不理想,路起棋是班级第五,年级排名却还掉到四十二,她重新翻开书本,
“危。”
今天最后一节是班主任的课,她抽出两分钟,简短地告知这事,跟章可早上说的内容大差不差,只是具体细节学校内部还在商议,等敲定了,会再在班会课细说。
等放学铃响,她又朝正在收拾书包的路起棋招手,语气很和蔼,
“有空吗?跟老师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