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是第一次,路起棋自觉最近没做什么亏心事,但听到“聊聊天”三个字,仍是学生本能发作,心跳空了一拍。
办公室里没几个人,班主任坐下来,问她最近的学习生活有什么困难。
路起棋摇头,说:“没有。”
班主任紧接着说:“你妈妈那边昨天给我打了电话,她还是很关心你在校情况的,你们这个阶段的孩子,有什么事,平时还是应该和家长多沟通。”
“她最近,”
其实可以预料,路起棋本想说你不用理她,张了张口,
“……没事。”
看路起棋不愿多说,班主任就转回前面一个话题,说刚才课上说的分班选拔她很有机会,前提是维持现在的排名,最好再往上蹿蹿。
“有任课老师跟我反映你开学以来上课状态不佳,所以找你了解一下…没有困难就好。”
注意力不集中,神经衰弱,白天嗜睡。
路起棋都清楚,有意矫正,苦于没有特效药,甚至一周见一次面的咨询师都很有操守气节,加钱加时通通免谈。
她说:“我尽量。”
从窗外传来啪嗒啪嗒的声响,是雨打在玻璃,拖出稀淡的尾巴。
是出乎多数人意料的一场雨,老天爷变脸比翻书快,至少天气预报上一点没提。
班主任跟她说不好意思,
“你带伞了吗?没带的话…”
路起棋目光灼灼地看向她,期待能收到一把能遮风避雨的实用小伞。
“你坐我的车回去吧。”
听到这个让人头皮发紧的提议,路起棋当即说没关系。
只是回教室的路上,雨骤然间下得更大更猛,路起棋看到屋檐下有人撑起伞,风兜着豆大的雨滴吹进走廊,衣袖外侧湿出一道模糊的深色。
入目的景色像是被雨水泡胀,树木和建筑。
还能看到校外的马路,因短时间大量降水变成一条浅沟,汽车小心谨慎地行驶,在两边轮胎卷出白色的水花。
她回去继续收拾书包,拉起拉链,发觉口袋里的手机在震。
廖希打来电话,说落地了,自己刚从机场出来,问她坐上车没。
路起棋说没,在教室。
“我放了备用的伞在课桌,你去看看。”
廖希顿了顿,还是觉得雨实在太大,
“先别出去了,我叫人去接你。”
“不用麻烦了。”
路起棋走到教室后头,弯下腰,低头往抽屉一看,在横七竖八的学习资料上头,精巧的伞柄直直朝外。
旁边再深一点的位置,立着一盒未开封的可可牛奶。
“我看到了。”
路起棋向电话那头同步汇报,分次把伞和牛奶拿出来。
包装上写的保质期半个月,今天为止还没过期,但牛奶需要冷藏储存,廖希应该是买回来,又忘记它在这里。
已经变质了。
她把一整盒变质牛奶装进书包,接着握住拧动伞柄,拉出金属伸缩杆又合上,迭起重合的伞面晃晃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