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身法又长进了。方无患心中气道。还有,下次自己有必要找个面具来戴着才行。
没了面纱的遮掩,她脸上那些盘虬扭曲的烧伤就这么大剌剌亮着,被面前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瞒是瞒不住了,她索性破罐破摔道:“如何。你如今也已看见,可以继续行动了吗?”
要说她心中没半点恼意,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看着面前这人脸色越来越黑,她还是耐住性子解释了一番:“真的没事,只是些皮肉伤。我再擦几日药就无碍了。”
“当真?”
方秩午盯着她的脸问道。
“千真万确。”方无患诚恳回答。
出乎意料的是,面前这人在得到回答后转身便走,只沉声说道:“那我们去下一处吧。”
他竟然不刨根问底,方无患纳罕道,不过就算他问,自己也没打算说。那边的事已经结束,不需要再节外生枝。想着,她松开扶剑的手,晃晃脑袋让面纱落回原处,又伸手理了理,便跟着向巷外走去。
而阿回牵着方无患的手,脚步向前走着,心却被扯进记忆的漆黑漩涡中:
脑海里全是她刚从蛇腹里被救出来的样子。那时,面前这人浑身不是暗沉的血迹就是被酸液灼烧的伤痕,甚至分不清蟒蛇还是她自己的血就那么浇在被腐蚀的伤口上滋滋冒着血泡。
尽管已经过去好几日,他还是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些画面。一想起来,心脏便针扎似的疼。
刚才看见她脸上的烧伤虽淡了些许,但仍显得有些可怖。还有她左臂被自己划伤的伤口。这些东西像一记重锤,将他死死地钉在那个失去所有,孤身一人的瞬间。
清晨时方秩午对他说的那番话又在耳畔响起。
他如今实在是太弱小,太无力了。若是灾难再次发生,他难道要再次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离去吗?
他几乎对自己愤恨起来。不,他要变强。强到足以保护他人,强到任何人或物都不能再轻易从他身边夺走什么。
方无患走在前面,对身边这孩子心里的翻江倒海毫无察觉。
只觉得前面的方秩午一路沉默,身边的阿回又一言不发,气氛莫名低沉。而她夹在这低气压气旋的中间,很不好受。
难道她真是冷场王?回想起转世前朋友对她的评价,方无患苦笑道,不是吧,投胎几次都没能改,这东西难道刻在魂里吗。
几人各怀心事,从人烟稀少的边际走回城中。
……
不多时,行至一条长街。
容屿城毕竟是远近闻名的商埠,到了接近正午时分,纵使守备严密,街上人也渐渐多起来。街中吵吵嚷嚷,却不知为何聚在一处。
“杀了她!”“除了这妖孽!”
走进街口,远远便听见围观的民众高声喊叫着。
方无患不解何故,只听着喊声一阵大似一阵,几乎沸反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