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菊芳又把她带来的那些东西一件件展示出来,麦乳精就不说了,其余的也是有给产妇的,有给小娃娃的。
唐翠仙半靠在床头,后背垫了个枕头,也一样样拿过去看,又把孩子接过
去,指着娃娃身上包的襁褓:“二姐你又拿这些来,硬是我都不好意思得。你看这个就是你之前拿来的,也是听你的话,用开水烫了洗了大太阳晒干了,现在给他包起硬是巴适得很。我们八斤以后还是要孝顺姑姑,你看二姑对你这么好呀是不是?”
“那有啥子嘛,都不是啥子好东西。我想到你们也是头胎,怕你们准备不充分。这回我也拿了几件兰珠小时候穿过的衣服来,你们不要嫌弃哈。”
“这个也不是说不买新的,是我听别个说的,这刚生出来的娃娃皮肤嫩,新衣服是硬的,娃娃穿起还没那么舒服,就要穿那种已经穿过的旧衣服,都已经揉的软和了的,不得那么刺激娃儿的皮肤。哦对了,我这个是洗过的,但是你们还是用开水烫一下晒干了再给娃娃穿嘛!”
其实现在农村柴火都金贵,什么烧开水烫洗衣服,没人舍得。也是现在日子好过了,不缺那点柴火了,又是家里现在唯一的独苗苗,才会这么重视。而且他们也觉得这是杨妙华从城里学来的讲究,肯定是好的,毕竟现在喝水都知道开水比生水干净。
说完这些,杨妙华才又后知后觉抓住关键:“八斤?”
“要得要得,我们晓得的,哪会嫌弃嘛!”现在农村能穿新衣服的有几个啊?就杨妙华拿来的这些衣服,说是旧的,实际也就是兰珠穿过,都还没到补丁打补丁的时候
,说真的就跟新的也差不离了。
聂菊芳也说:“是啊,他生下来就八斤,整整的不多不少,干脆就叫八斤了,小名嘛,随便喊喊也好。”
杨妙华上辈子其实听过这样的名字,什么八斤九斤的,虽然听着有点怪,但其实想想也正常。这年头生下来这么重的娃在农家都是极少数的,直接这么起小名儿除了贱名儿好养活也是有种暗戳戳的炫耀在里头。
反正一切都挺好的,杨妙华也放心了。回去的时候聂菊芳又非要给她塞灰包蛋,还有夹心饼干,说是供销社拿过来的。
饼干这样的零食多稀奇啊,杨妙华本来都不好意思收的,还是想到两个女儿也没吃过什么零嘴的,狠狠心拿了,但是又拿那么多灰包蛋,她就收不下去了:“嬢嬢就嫑拿这些了,上回拿的还有那么多呢,你这也是要钱的,就不用拿这么多嘛。我吃完了再来拿是一样的嘛!”
好说歹说聂菊芳还是把东西硬塞给了她,弄得杨妙华还挺不好意思的。
现在灰包蛋合作社的生意好啊,供销社好像是又打通了往外供货的渠道,现在灰包蛋都有点供不应求了,价格不说水涨船高,但肯定要比之前贵一点的,没看供销社都送饼干啥的礼物来了,就说明那是从这桩合作里赚了的。
从河口公社回来,杨妙华心里卸下了大石,想到上辈子早死的弟弟现在不仅没死,连儿子都有了,也算是真
正获得了新生。一种从没有过的希望又生了起来。把她之前的抑郁怨愤甚至是彷徨全都一扫而空。
有些事情变了又怎样?反正其实都是往好的发展的。就算以后也没儿子了,但上辈子都没儿子她不是也过来了吗?算算这辈子的境况已经好很多了。再者,她刚刚重生醒来的时候,也没想过生儿子的情况啊,那时候只想着要改变家里的情况,要让女儿读书,要立起来,要赚钱,要救弟弟……这些现在不都实现了吗?没儿子,其实也没什么吧?
之前说了很多话,自我安慰自我鼓励甚至用外人来激励,最终还是得靠放弃。是的,放弃一些虚无缥缈的念头。
至此杨妙华才算是真的放下了,生活又回归到正轨上。
心情好,一帆风顺的时候,日子就好像过得特别快,一眨眼就到了兰珍的期末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