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屿生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
禾莉不明就里:“季先生,你说的想法是?”
季屿生解释道:“你之前在委托函里提到过王文音女士有记忆衰退的现象,当时明纱就猜测,可能是由阿尔茨海默病引起的。”
禾莉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怪我没在委托函里写清楚。”
季屿生让禾莉别介意,然后又问:“方便给我们看一下那条吊坠吗?”
禾莉说:“当然。”
她打开自己的手提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墨绿色的珠宝首饰盒递给季屿生。
“我师父算是曲粤坊小有名气的角儿,但她一生未婚,几十年来也只收了我这么一个徒弟。师父待我亲如子女,教我学艺立世,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师父留有遗憾。如果你们能帮师父完成遗愿,想要什么谢礼,我都尽量满足。”
季屿生接过首饰盒,谨慎地打开。
里边放着一枚珐琅彩蛋吊坠,蛋壳以玑镂工艺雕刻出冰霜纹路,表面涂覆半透明白色珐琅,并镶嵌十六颗闪亮圆钻作为点缀。
当有光照过来时,彩蛋表面犹如教堂里的玫瑰玻璃窗,薄如蝉翼。
“咦。”被明纱遗忘的冷门知识在这一刻苏醒,她兴致勃勃凑到季屿生身边,踮起脚尖,把脖子探得老长。“能让我也瞧一瞧吗?”
闻言季屿生放低胳膊,用手转动首饰盒的角度,直到与明纱视线齐平,好让她可以仔细观察那枚彩蛋。
明纱以前从某些冷门书籍和杂志上见过类似的东西,她看了一会儿说:“这种珐琅彩蛋在十九世纪很流行,从设计手法和制作工艺来看,应该是出自法贝热珠宝制造商。据说法贝热曾经为俄国皇室制作过五十多枚复活节彩蛋,每一枚都设计精巧,暗藏玄机。”
季屿生侧眸看她:“你似乎对各国历史和民间艺术也有所涉猎?”
天天干着助理的活,难得碰上自己熟悉的领域,明纱心中有个得意的小人在跳舞,面上却故作谦虚道:“熟知各国历史和民间艺术也是游戏文案策划的修养之一,我以前就靠这个吃饭,一点微薄的知识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她就是要正大光明地显摆,这样季屿生才能发现她大有用处,在年底多给她发点奖金。
明纱显摆得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对了,法贝热在基辅、圣彼得堡、莫斯科等多地都设有工作室,他们的作品一般会标明生产地、日期、金银标准及制造商等信息……”
季屿生听了她一席话,轻轻开启彩蛋。
映入眼帘的是一朵白玫瑰,温润优雅,花瓣由白色珍珠母贝切割而成,中央镶嵌一颗圆钻花蕊,绿色花叶采用珐琅工艺技术进行涂绘,底座冰面则由白晶石打造,质感天然。
确实是谁看了都会赞叹一声“惊艳”的古老工艺品。但是他们观察了大半天,也没发现彩蛋吊坠及盒子上有任何的标识。
明纱突然又不确定了:“难道是秘密定制的?”
禾莉摇头说:“不太清楚,其实在给你们发送委托函之前,我曾经里里外外地研究过好几遍彩蛋,也是一无所获。”
明纱泄气:“果然相当棘手。”
季屿生敛眸,将彩蛋关上,并不气馁:“禾小姐,王文音女士经常和哪些人来往,你还有印象吗?”
禾莉想了想说:“师父平时深居简出,不爱交际,平时只和曲粤坊的人有来往。但我问过他们了,都说不清楚彩蛋吊坠的来历。”
季屿生皱眉:“你刚才提到,王文音女士在大学期间离开过故居,那她有没有什么关系比较好的同学,或者说恋人?”
“噢,对。”禾莉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今天我在收拾师父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些照片和书信,就放在楼上,你们稍等一下,我去拿下来。”
禾莉小跑着上了楼。
明纱和季屿生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与困惑。
明纱一脸惆怅,趁着禾莉上楼取东西的间隙,简单整理了一下记录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