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出于何种心态,对她说,他希望,有人能对她和她的孩子好的……
难道,熹色垂目看向手中染了血的钞引,那种恍若失重的感觉,再度勒住了她的心房,一个不详的念头,在脑中成形。
“骆娘子,你回了。”
听到有人向她问话,熹色恍然抬起头。
徐倾泓为她撑起了梨蕊白的竹骨伞,伞檐倾斜,沿着伞骨落下一串串晶莹如玉的雨珠。
落在周遭,溅起道道水声。
熹色不知为何,脑中满是李朝琰问及徐倾泓那些话,当初不觉得有何,眼下却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放,迟疑间,她把手从徐倾泓掌下慢慢抽了回来,重新在上面握住了竹骨伞。
将伞摘过来,熹色看见徐倾泓略凝持的目光,默默道了一声谢,径直往里走。
徐倾泓知晓她在避嫌,因他靠得太近了一些。
“骆娘子,”徐倾泓跟近几步,与她一同来到廊芜上,他生得高,需垂下脖颈压下目光,才能与她对视,他在栏杆一旁,语气低微,“今日公堂上那个贵人,是孩儿父亲对么?”
他不止一次留意到,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牵绊熹色的心。
她刻意压抑,想表现得不那么明显,可听闻他要受刑时,熹色抓紧了她的襦裙,那种紧张,是恨不得以身相代的急迫,而不是对他的疏离的关心。
所以徐倾泓才会怀疑,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子,就是熹色曾经喜爱的贵人,也是他,让漕运使符节将她安顿在春芬别馆,由此,自己才有机会,得以与她相识。
熹色不想瞒徐倾泓,她缓缓点了下头:“是的。”
徐倾泓攀住亭外茱萸枝头的手指,白皙修长,泠泠似寒玉,闻之一顿。
“娘子所慕之人,确是人中龙凤。”
熹色幽幽道:“徐郎君,你现在已经得知了,我是乐籍出身,从前在长安,也不过自仗几分颜色,做贵人的外室罢了。我这般身世低微的女子,你不会看轻我么?”
她也不是没有感觉,当时在公堂上,当孙大娘听到她曾隶属乐籍时变了的脸色。
所以她眼下回来,是打算与他们告辞的。即便徐倾泓并不在意她曾流落贱籍,出身泥淖,孙大娘却不可能放下芥蒂。
公堂之上裴元谨说的那些话,只怕很快也会不胫而走,传得洛阳到处都是。关于她出身贱籍,又引得春芬别馆发生械斗,那些指指戳戳,又会伴随而来。
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了是非之地。
李朝琰将那些当时因为太后而未曾带走的钞引给了她,现在,她相当于手中握有八百两现钱,出于对孙大娘和徐倾泓收留的感激,她会留下一笔钱给他们,算作酬礼。
徐倾泓看出熹色的离意,急忙上前半步,拦下熹色的去势,语气里几分焦心:“不,倾泓绝无轻贱娘子之心。还是……还是,你打算离开春芬别馆,与那位贵人同回长安了么?”
回长安么?
她凭什么自大,认为对长安,她够得上用“回”这个字。
天下之大,却无一处,是她能“回”。
熹色缓缓摇首。
“我不会的。”
那声音轻轻的,不是在回答徐倾泓,更像是,是在对自己说。
老李又开始演苦肉计了哈哈哈,屡试不爽。
色色啪啪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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