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肯忠心耿耿地跟着我,别的我不敢保证,至少药钱是绝不会断的。”越葭抬头望去,眼里不带一丝感情。似一汪深谭,古朴幽深,一眼望不到头去。
“只怕小人没这个能力,帮不上郡主。”贵叔挣扎半天,最终还是苦笑了一声。
“帮得上帮不上,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只需要选择做,还是不做。”越葭揉了揉眉心,她刚从战场上赶回来,所以一脸疲态。
满身的肃杀之气不加收敛,混合着鲜血的腥味,带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贵叔如坐针毡,浑身发冷。良久,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小人能得郡主青眼,是小人之幸。若郡主不嫌弃,那小人便姑且一试。”
身在都城,他怎么会没听说过那些有关越葭的传闻?
越葭注意到贵叔的状态不太好后,才察觉到自己的话有歧义。
只是她习惯了这么说话,并不想改。但想到自己是在收揽人才,又只好温言安慰道:“请你放心,我只是需要这么个帮手。你若是选择不做的话,自然也是可以的。再者,我近日如此顺利,也要感谢令尊以前的大力相助。”
她尽量憋出几分和煦的笑意,“你好好考虑一下,不用急着给我答案。这几日我都在都城里,想清楚了,就去郡府找我。”
越葭走后,贵叔才如大赦般放松下来。后来的几日里,她不仅派人送来了好礼,还为他藏在外面的那位女娘,找了一位名气很大的医官。
只是他胆怯于权贵们之间的斗争,又害怕越葭下黑手,所以一直在犹豫不决。他向父亲提起这件事儿时,一向支持郡主的父亲,竟罕见地没有劝他。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替他拒绝了这件事儿。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她放过贵叔,并愿意为贵叔去死的老人,越葭的表现既是不解的,也是不耐烦的。
不耐烦,是因为她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他们却仍惧怕她下黑手。
不解,则是因为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在惧怕什么?
忐忑不安地捱过几天后,贵叔发现日子如平常般,既没有刺杀,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威胁。就连那位女娘也在医官的照料下,身体日渐强健起来。
另一边,越葭又重新选了几个人,但几个月下来,却始终不满意。可她毕竟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哪有空去学习商贾之术?
每况愈下,吕氏渐渐露了疲态。
随着生活日益变好,一直受人恩惠的贵叔心有不安起来。他曾拒绝过,可越葭却说,这是为了感谢他的父亲,与他何干?
经过好几个夜晚的难眠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接受了越葭的邀请。
刚开始,同他自己所说的那般,事事进展得都不顺利。接连打击之下,他逐渐丧失了自信心。
就吕氏族人还把他当做前几人那般对待,不甚在意时,他们发现他们的货开始受到限制,各种文书证明无论怎么修改,都无法办下来。
一问,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有问题,要不然就是拖着不办。
当他们想寻求越葭帮忙时,越葭却道:“我不过是刚晋升,哪有那么大的权利?再说,去年减免了一年的收益,你们就能办下来。今年要上交收益了,你们就办不下来了?”
“什么意思?”越葭的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些许玩笑的语气。可在场的众人却无一敢抬头直视她,“寻我开心呢?”
全场鸦雀无声。
“你们出去打听打听,谁家会这么放纵你们?还好酒好肉招待着?”越葭扫了一眼,“吕氏的流水有多大,不用我再提醒你们吧?今年要是比去年减免的收益少一个子儿,我是不是都可以看作你们懈怠,不愿意为我效力?”
“该有的面子里子,我都给到了。现在该怎么做,你们清楚吧?”
“敢问还有异义吗?”
“没有,没有……”众人讪讪地笑着。
就在大家要散场时,越葭却道:“都留下来吃饭吧。”
看着丰盛到极点的席面,众人却怎么也升不起大饱口福的心思。战战兢兢地吃完这顿饭后,他们打算向长公主寻求帮助。
可长公主那边却没了音信儿,眼见收益出现问题,无法交差,背后又有虎狼之师追赶时,众人才幡然醒悟,开始巴结贵叔。
因为有贵叔在的地方,货物运输会非常顺利,文书证明亦然。
事实证明,越葭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贵叔不仅借此拥有了自己的心腹,还借机将吕氏大部分都收入了自己的麾下。在民不聊生,生意惨淡时,贵叔还提议一九分成进行激励,并做出在各地积极施粥救灾,收留流民,提供食宿以替换劳作等一系列操作。
随着吕氏蒸蒸日上,他的地位再次得到进一步的提升,那些吕氏族人开始坐不住了。
哪怕贵叔表现得再好,再有手段,可他毕竟不是吕氏一族,自然也无法插手吕氏族人的事情。
每每作妖,少不得越葭要亲自来一趟。又加上如果真的要将他们赶出去的话,她未必会受到影响,但吕氏势必会背上一个刻薄亲缘的名声,影响发展。
尽管越葭赢得次数占据上风,但也不可避免地心焦力疲。
同年,贵叔提议将吕氏改为越氏,完全挂靠在永安郡府上。这类事情才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