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女的摊位还在湖边,韶言他们去时还未天黑,那湖中并未出现那艘花船。
那女子不过十六七岁,正值碧玉年华。虽说衣着简朴不施粉黛,但其自带一种天然秀雅之态。她挽起一截袖子,露出一对白如霜雪的手腕。这是住在水边,被江南水乡温柔养大的女儿。
“阿姐。”韶言远远地唤她,“来一份鲜鱼馄饨。”
他推了推凌若暄,问他:“你吃什么?”
“啊?”凌若暄光顾着看那盲女,他头一次来,哪知道点什么。横竖他也不挑食,便说:“和你吃一样的就行。”
“那好。”韶言点头,又喊:“阿姐,我今日带了朋友来,来两份鲜鱼馄饨吧。”
盲女听见韶言的声音,拄着手杖慢慢走出来,笑了:“原来是小言啊,好久不见你来。”
她眼睛虽看不见,却仍旧热情地招呼凌若暄和韶言坐下。凌若暄注意到她的不寻常,待她的身影慢慢转到灶间,他才问韶言:
“这位姑娘
姓什么,怎么称呼?”
“姓颜,你跟我一起唤她姐姐就成。”韶言笑了,“当然,你喊她颜姑娘也是可以的。”
“颜?哪个颜?”
“总之不是韶言的言。”韶言开玩笑,“是『云鬓花颜』的颜。”
“哦。”凌若暄沉默一瞬,又问:“她的眼睛……看不见?”
“能看到一些,只是看不清,很模糊。”韶言答。
凌若暄的目光不曾从她身上移开过,似在问韶言,又似在自言自语:“好端端的女儿家,怎么就看不见呢……”
“听附近菜摊的大娘说,颜姐姐的眼睛从小就不太好,但还能看清。只是后来生了场大病,便愈发不好了。”
“那,还能治好吗?”
“谁知道呢。”韶言叹息一声,“这些年,也不是没医过。各种神医偏方都看过用过,也不见效。”
馄饨很快就上了桌。明明先前凌若暄还嚷嚷着饿,这会儿却像胃口不好似的,心不在焉。
“姐姐怎么还在此处摆摊?”韶言关切地问她,“这里终究不是个地方,那花船一到晚间,总是聚集一些不三不四的纨绔子弟。你在此处,总归是不方便。”
“可我还没有物色好下一个摊位呢,往哪里搬呢?”
她到底是个盲女,做事总归不如常人一般容易。凌若暄听韶言如此说,也附和道:“阿言说的对啊,颜姑娘你在湖边摆摊实在是有些危险。这样,你、你若是信得过我们,我们替你找新摊位
吧。”
他应这差事应的倒是快,让韶言都忍不住侧目看他。
“也好。”韶言笑道,“就让我们两个闲人帮帮阿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