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待韶言领着三十个门生回到寮府之后,老远便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现在这些年轻人,除了像韶小凡在如此恶劣之地讨生活的,大概都没几个有机会吃过大锅饭。韶言盯着架起的几口锅,有些感叹的想。
黎孤盯着那锅口一米大多的锅,和韶言嘀咕,这怎么能
吃的完?
没成想,那正在锅旁挥舞锅铲像个将军似的伙夫却将他的疑问听个清楚,笑道:“三十个大小伙子,正是吃得多的年纪,多做些又有何妨,我还怕不够他们吃哩!”
“那万一吃不完怎么办?”
“吃不完?”须发尽白的老头子踹了一脚身旁忙着劈柴的大块头,“吃不完就都给春花吃,这小子胃口可大着呢!”
哦——韶言了然地点点头。
难怪从刚才他进门开始,那大块头又是劈柴又是洗菜择菜,一声不吭头都不抬。
但他那么大一个人,哪能不被注意到。韶言早早地便认出他,只是想着没必要让他难堪,便假装没看见。
这回可倒好,他是藏不住了。斧子停在空中不知道是该上该下,一旁的老头抡着锅铲的老头捶了他一拳:“愣着做什么,快点给二公子问好啊!”
宁古塔西城牢房,有两个老伙夫,一个韶炳昆一个韶炳东。两人负责的区域也不一样,韶炳昆早些年受了伤,落下了病根,怕他受累,韶俊文便只让他负责狱卒狱吏的伙食。而那几百犯人,则由身体比他康健的韶炳东照料饮食。
韶炳东忙着犯人们的伙食,自然不知道狱卒这边发生了什么,他对韶言和春花那日拼酒之事一概不知,只以为是春花见到了贵人紧张。
“二、二公子好……”
哎呦,这么个大个,点头哈腰手足无措的模样可不好看。韶言并无戏弄他的意
思,只是笑着应下。
这时候,只见到一个脸上灰不溜秋的青年从屋里钻出来,手里还拿着把大蒲扇。他见了韶言,不如春花那般尴尬难堪,反而主动摇起蒲扇同韶言打招呼。
“二公子好呀。”
他一推门,浓烈的中草药味道袭来,让黎孤忍不住皱眉。
“你这是?”韶言问他。
“文叔说了,你气血亏空,便叫我抓了些药来……咳咳……”
年轻人,连药不大会熬。黎孤这次倒没有刺他,只是摇摇头跟着韶小凡进了屋子。
没过多久,再不见黎孤出来,倒是韶小凡自己顶着灰不溜秋的一张脸出来,笑嘻嘻地给韶炳东打下手。
“你不给二公子熬药去了?”
“不用了,刚刚那位前辈说要替我。”
韶炳东不太信任的模样:“能行吗?那小哥一看就不是个细致人。”
“能行,比我强多了。”韶小凡想了想,又说:“他闻了药气,虽然皱着眉头,一副厌恶的模样,但却熟练的很呢。”
能不熟练吗?韶言叹气,黎孤给他熬了这些年药,别说熟不熟练,早就已经到了熟能生巧的地步。他原本对药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如今却几乎能当半个大夫。
半吊子大夫没过多大一会儿出来,朝韶言耳语几句,他似乎是在憋笑,只说了几句就咬起嘴唇克制自己不发声。
他对韶言耳语道:“你这副药绝了!我放才改纳闷,怎地那一副药包那么大,打开一看,嚯—
—”
他忍笑:“我打开一看,里面有七八味中药,什么知母、熟地黄、黄柏、山药、茯苓……分明是治阴虚肾亏的!”
韶言叹口气,又帮黎孤顺气,生怕他呛住。“想来是文叔,见我脸色奇差,眼窝乌青,便以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