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韶言歪头想了想,“似乎是有个三百两银子的窟窿。但我和三叔后来问起,二叔说是他自己填的。我们只当他是收了手下人的贿赂才有的银子,没想到……”
黎孤咬牙切齿:“这老匹夫!”
骂完韶俊平,黎孤还没忘记问韶言银子的来路。
说来也奇怪,韶言伤的是脖子,可自打他养好伤,脑子反而跟着不好使起来。黎孤不问,他也没特意去想,久而久之便将这茬扔到脑后。
他想了片刻,才作出恍然大悟状:“我想起来了,是程宗主给的。”
“哦——”黎孤拉长了音调,皮笑肉不笑:“程宗主,哎呦那可是我的老主顾啊,确实不差钱。”
“他给了你多少?”黎孤咬牙切齿道。
“呃,也不算太多。”黎孤的手掌心压向韶言的肩膀,似乎是在提醒他考虑清楚,最好别说假话。
“……两千两。”
“然后你就全收了?”黎孤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些年你给各大世家打了多少免费工,君淮卫臻也没少送钱送物地表示谢意吧,我记得你好像从来没收过,怎么今天转性子收了程宜风的钱?还一收就收两千两!”
韶言当时确实是收下了,但没想到有两千两。当时他还想着过了清谈会,便跟随君淮回杭州,继续做他的教书先生,免不得日后还有机会同程宜风接触,到时候是归还还是怎地都好说。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韶言现
在对回杭州一事想也不想,老实在辽东待着得了。
“我这不是寻思着……”黎孤的手劲越来越重,但韶言面不改色。“寻思着给自己和清乐攒点养老钱。”
得,还搬出韶清乐来了。
“你俩都约好一起养老了?”
“其实吧,辽东也挺好的,有山有水有树林,就是冬天冷了点,但也不是什么问题。”韶言拍了拍手上的木屑,“要是黎孤你不嫌弃,可以和我们一起养老。”
“……靠着程宜风给你的两千两?”
黎孤的脑子里瞬间出现了三十年之后的场景,不行,这事就不能去想,光是想想他都觉得脑瓜仁子疼。
一想到三十年后,自己,韶言,韶清乐三个白胡子老头排排坐钓鱼的情景,黎孤这个杀人如麻的第一刺客瞬间明白了“可怕”两个字怎么写。
嘶……但你还别说,他确实挺心动的。
“比起冷,更大的问题难道不是打麻将三缺一?”
话一出口黎孤就想给自己两耳光,说好了的不能去想不能去想,这怎么还考虑起三十年之后的事了!
韶言听罢,楞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来:“这倒也是个问题。”
话虽如此,在韶言、黎孤和韶清乐三人中,韶清乐一定会是寿命最长的那个,就是不知道韶言和黎孤哪个先折。根本谈不到三十年之后的事,他们俩能活到那时候的概率可不太大。
霍且非说他二人均是一副薄命相。韶言更是特殊,老头说他
是童子命,人间留不住,本该早早夭折。勉为其难养到现在已实属不易。
这样一想,黎孤一把年纪了还折腾什么,真就不如留在辽东和韶言一起摆烂。
韶言正在码木头,忽然听见有人敲门。一瞧,才发现来是驿站前来送信。
他将信看完,便笑出声来。黎孤问他是什么好事,韶言道:“还能是什么好事?”
“云修马上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