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言吸了吸鼻子,酒的味道确实好闻,但考虑到脖颈上隐隐作痛的伤口……还是别了。
还不等他拒绝,那碗酒便被韶俊平“咕咚咕咚”全喝干了。他二叔打了个酒嗝,笑的不怀好意:“差点忘了,你有伤在身,不能喝酒。”
说罢,还又摇晃起里面飘着一层红油的油碟,“多好吃啊,可惜你有伤在身,没有这口头福。”
被二叔阴阳怪气着,韶言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低头沉默。
他三叔这时候适时地为他解围:“甭听他的,挑那么大口鸳鸯锅又不是为了好看。”韶俊哲又往清汤锅里下了半碟豆腐,“别和二叔三叔客气,愿意吃什么就吃点。”
接过筷子,韶言缓缓地点头,盯着锅里“咕噜噜”冒起的气泡发呆。
“你这件衣裳倒是好看,哪来的?”韶俊平咬着牛肉,口齿不清地问道。
“这件啊……”韶言笑起来,“是母亲送我的临行礼物。”
他那两个叔叔的面色突然变的
差起来。韶俊哲似想起什么,只是感叹一句:“年轻人……”
韶俊平冷不丁来一句:“到了那边,得准备好御寒的衣物。”
兄弟和侄子一起抬头看他,倒让韶俊平发起懵来:“怎么了,都看我做什么?”
“你脑子让豆腐糊住了?”韶俊哲骂他,“你自己看看现在几月?”
“我那不是未雨绸缪……”韶俊平小声反驳道,并在韶言低头啃豆腐的功夫里从身后掏出一个带锁的木盒。
“俗话说的好,穷家富路。你要去那穷的底掉的地方,二叔也得表示表示,这是二叔的老婆本,你收好。”
他面容悲戚,“横竖二叔也娶不到老婆了。”
韶言盯着他二叔看了一会儿,在韶俊平的“哎呦”声里直接伸手掀开木盒。
果不其然,里面还是个盒子。
在连开五个盒子之后,韶俊平的老婆本才露出庐山真面目。韶言掂量着里面那十两银子,抬头看向韶俊平。
“要不您还是自己留着吧。我这一走,还有谁能去勾栏里捞人,您别又因为喝花酒不给钱叫人扔出来。”
“嚯——”韶俊哲还挺吃惊,“你兜里还能存住银钱?”
“狗眼看人低!我怎么就存不住!”韶俊平小声嘟囔着,“虽然是之前找虞儿借的。”
“你个老东西朝孙辈借钱给侄子还有理了?”
阿虞啊……提起那孩子,韶言只能在心里叹气。
“那你呢?”韶俊平嚷嚷着,“我这好歹还有十两银子
呢,你又给什么了?”
“我给什么?”韶俊哲冷笑出声,“那你可得睁大眼睛看好了!”
他说罢解下腰间的钥匙扔到桌上,推给韶言。
“这……”
“这是韶氏库房的钥匙。”韶俊哲面色平静,“棠官儿,你临走之前,能卷多少就卷走多少吧。”
“老三……”韶俊平脑子糊涂起来,“你……”
“三叔……”韶言脑子也糊涂起来,“你……”
“你不会是喝多了吧?”
这顿饭吃的是鸡飞狗跳。韶言没吃太多,只吃了点素菜又喝了半碗豆腐汤,后又在韶俊平的力劝之下勉强夹了几筷子肉。
待收拾完,月亮已然高高挂上枝头。三十年陈酿的后劲这时候才上来,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喝的是迷迷糊糊摇摇晃晃,韶俊平甚至还嘟囔不清地说起醉话。
这是喝了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