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还是在驿站吃的,韶康云喝了一点小酒,上了头,抱着驿丞哭得
稀里哗啦:“老哥哥,我可算熬出头了!呜呜呜,咱们这一别又不知道何时能够相见……”
整的还挺肉麻,黎孤看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趁他俩腻歪,黎孤同韶言咬起耳朵:“捆着的那兔崽子,就这么不管他能行吗?”
“这样也好,饿一天让他长长记性。”
“我不是说这个。”黎孤捏了一下韶言的耳尖,“我是说,你门都没锁,生怕别人救不走他是吧。”
“那门已经够破了。”韶言无奈道,“就是锁上又能防得住谁?无心人不用防,有心人防不住。”
歪理邪说,歪理邪说,黎孤碎碎念道,但他还想不出反驳韶言的话来。
在韶言的劝告下,韶康云没再多喝酒,临走之前又被驿丞逼着喝了半碗醒酒汤,才收拾东西摇摇晃晃地上了马。
韶言注意到,黎孤方才又吃了不少玫瑰糕玫瑰饼,现在整个人闻起来都是玫瑰味。他心里纳闷,黎孤虽然嗜甜,但讨厌口感软糯酥脆的食物,今天却吃了这么多,难道是会宁府的黑土养出来的玫瑰花也不同寻常?
他将信将疑地也尝了一口点心。
然后韶言就后悔了。
这玩意儿又甜又腻的,一般人哪能吃的习惯啊。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心理,韶言勉强吃了一整个下去。忽然想起自己是不是该给师父表示表示,毕竟那老头嗜甜如命。
午后,韶言告别了驿丞,拉着黎孤去东门三里外赏花,还顺走一根鱼竿
。驿丞目送着他们走远,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韶二公子是怎么知道玫瑰花田在哪个方位的?
路上,黎孤问韶言:“十几年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不敢或忘。”韶言忽然闭上眼睛,仿佛当年那副景色映入眼帘一般,让他不敢去看。“这些年,我时不时会梦到这里。”
还未靠近花田,便已然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香味。不仅是韶言,连黎孤都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感叹道:“想不到,这等苦寒之地,还有这样一处好地方!”
走得愈近,空气中那股清雅迷荡的甜香味便愈发浓郁,让人的脑子都晕晕乎乎的。
韶言不害怕花枝上的刺,甚至还用手指略过花瓣。
他喃喃道:“真是奇怪,竟和我梦里一模一样呢。”
黎孤嘲弄他:“那你可真会梦,你十几年前来宁古塔的时候,几乎是一年冬季最冷的时节。到处都是冰天雪地的,哪里有玫瑰花啊。”
“所以我才说奇怪呢。”韶言微笑道。
他几乎没和任何人提起过他选择来宁古塔的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曾经来过这里,这里对他,可以说是意义非凡。
也不怪韶俊策不知道,当时整个辽东乱成一锅米糊,其混乱程度是韶景暴毙与韶言自戕加起来都无法匹敌的地步。韶俊策守着书山府自顾不暇,哪还能管韶言在哪处。或许有人上报过,只怕他也早早抛在脑后。
若不是花刺锋利,
让黎孤勉强守住理智,恐怕他都顾不得韶言还在旁边,直接钻到花丛里打滚去了。
他忍不住问韶言:“这些花开的这么茂盛,有主人没有?”
韶言轻轻摇头:“苦寒之地,吃饭都成问题,哪有人有那个心思去养花呢。”
“没主儿还能开这么好。”黎孤随手摘下一朵放在手里把玩,“花头还不小。”
“辽东的风水虽不养人,但土地养人。”韶言笑着说道,“人都能养好,花再娇贵也不能有人娇贵,还怕养不好它吗?”
不过除却那些中看不中吃的玫瑰花,能吃的那些几乎都是些刺玫。韶言仔细地看了一圈,发现这些刺玫大都得了锈病,这可不太好。
韶言想起他手头还有些君衍以前从泉城捎来的玫瑰种子,在烟雨楼台开的是挺好,又大又密还很少生锈病,只是不知在辽东能不能活。
先别考虑那么多了。韶言拿了一个口袋递给黎孤,黎孤没急着去接,问他要干嘛。
韶言答曰:“摘些玫瑰花瓣,拿回去做玫瑰糖玫瑰糕。”
他又不吃甜,做玫瑰糕玫瑰糖很明显不是为了自己。黎孤也明白,但还是没接,又问韶言:“你叫我去摘花瓣,那你自己做什么?”
鱼竿在黎孤的面前晃了晃,“自然是去钓鱼,要不然今晚吃什么。”韶言还贴心地给了他选择的机会,“钓鱼和摘花瓣,你挑一个干吧。”
……让你钓鱼怕是饿死都钓不上一条。于是